猪湾登陆简直就是一场啼笑皆非的游戏,当指挥登陆的司令官佩佩·圣罗在船抵达目的地时,来到甲板上去透透气,可眼前的情景却把他吓坏了。预料之中本来应是空无一人的海岸,现在却是一片灯火。
原来,向他介绍情况的人所说的猪湾,是三年前卡期特罗夺取政权以前的猪湾。自卡期特罗夺取政权以后,就决定把这一带建成公园。现在,在中央情报局还认为无法通行的沼泽地带,早已修起了现代化公路。三个旅游中心的修建工程接近完成,其一就高耸在古巴旅的第一个目标吉隆镇上。汽车旅馆、快餐馆和浴室,全部近两百历建筑物,都已快完工:一次就能容纳一千古巴人。
这一天是星期日,当古巴旅的运兵船开始看到陆地时,最后一批游客的车子刚离开几小时。现在海滩上也还有人来来往往;对新建筑物进行最后装修的工人同他们的家属就住在吉隆镇。这情况简直就象是一批俄国阴谋家企图在美国的科尼岛公园或琼斯海滩公园作一次敌前登陆一样愚蠢。
但这只不过是这次被搞得一塌糊涂的军事行动所犯的一个错误,古巴旅发现给他们分配进攻用的登陆船只,部是一些十四英尺长、没有护甲的小船。船上的五十毫米机枪装置不当,朝着错误的方向。这些船是由外舷的发动机推进的;后来在行动达到高潮时,一个入侵者从船上往外跳、不巧撞了一下舵手,把他撞落水中,结果那只登陆船就在水面上乱打圈圈。还有别的一些事故,例如:运输船“大西洋”号上有三个人用五十毫米口径的机关枪练习打靶,枪身忽然从座架上脱落下来,向四处乱射,结果打死了一个同伙,伤了两个。
为支援古巴旅登陆而计划的一切辅助行动——东方省的佯攻,国内的破坏活动,天鹅电台的命令,地下组织的起义已经一一失败,现在这两栖登陆活动也和当年的安齐奥之役一样,成为一种莽撞行为了。
大胡子卡斯特罗大获全胜。他不到七十二小时便粉碎了入侵,使这场漏洞百出的入侵变成“也许是自从轻骑兵旅在巴拉克拉瓦港冲入死亡的无底深渊以来许多错误百出、计划不周的行动中最得到大事宣扬的一次”。
肯尼迪看到了失败的全部情况后,大吃一惊;他记得,计划这次行动时艾森豪威尔还在白宫,他惊讶地叫道:“天啊,我们继承下来的这帮顾问是些什么家伙……你无法想象当总统的能让他们这种人留在这裏。”
对于猪湾事件,国内外的反应是不太相同的。海外钦佩肯尼迪的人都不禁为之愕然。米兰《晚邮报》说,“美国威望在一天之内下降的程度,超过了艾森豪威尔的胆小怕事和优柔寡断的八年。”《法兰克福新报》宣称,“现在看来肯尼迪在政治和道义上都失败了。”在联合国大会上亚非国家的外交家们还记得杜勒斯谴责过中立主义如何不道德,现在不禁感到分外高兴,大为活跃。
可在美国国内,大多数美国人看来是谅解的,甚至还表示了同情。正如罗伯特·肯尼迪后来在《十三天》中所说,“猪湾事件时,我们的意见实质上是一致的。”《哈泼斯》月刊编辑约翰·费希尔在该刊上讲的几句话,代表了一般人的看法,他说“每个总统都需要大约一年的时间去组织他的行政班子,去摸清那架巨大而危险的官僚机器的路数……当肯尼迪实际上还不过刚刚往新屋里搬家具的时候,就发现屋顶塌了下来,门也刮倒了。”
面对国内舆论,肯尼迪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现在跟艾森豪威尔一样,干得越糟糕,却越得人心。”
在黄历看来,猪湾事件对于肯尼迪来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吃一堑,长一智。由于这次事件,肯尼迪对专家完全失去了信心,因而使他在十八个月以后的古巴导弹危机中反而更能当机立断。
而且,在猪湾入侵失败的第二天,肯尼迪在华盛顿斯塔特勒—希尔顿饭店对美国报纸编辑协会發表演说,完全采取了战斗姿态。他说,这一次他决定不同卡斯特罗计较,但是他希望记录在案,“我们的克制是有限度的,美国已经准备采取行动,如果必要,就单独行动,以保衞自己的安全”,他并警告莫斯科,“到了那时,我们绝不会去听那些已在布达佩斯血染的街头声名狼藉了的家伙,来同我们谈什么对外干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