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伴着宋意欢的哭声, 李君赫忐忑不安,手负于身后,一刻也坐不下来。
很快, 皇后也从永安宫赶过来, 见着太子站于外殿, 他不失礼节地给母亲行礼,面容上凝重不已。
燕皇后上前询问宋意欢怎样了,是黎术恭敬地回复,“回皇后娘娘,稳婆这才刚开始接生。”
皇后攥紧了手中的锦帕, 她是刚抛下皇帝而赶过来的, 意欢身子养得还算好的,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想当年她也生了三个不是, 意欢自也会平安无事。
太子眉目紧蹙, 虽言语寡少, 但藏不住他的紧张, 目光一直停留在殿门上。
渐渐的,宋意欢嗓子开始有些哑了, 定是哭得痕迹还, 宫女换了几盆热水进去,夜幕降临,东宫灯火通明。
里头的稳婆似发现了太子妃怀有二子的情况,但这要紧的关头里, 哪里有心思管别的, 人要紧才是。
时间变得分外难熬, 李君赫站在殿门前, 不禁喃喃道:“为何我只能在门口听着她哭。”
皇后不免出口安抚大儿子,温和道:“当年本宫生你这小子的时候,你爹这也是如此着急,不过本宫可没让他进去,产房本就急急忙忙的,进去便是添乱。”
李君赫不作言语,侧首看向皇后面容,这二十年来,她依旧保养得很好,姝容婉丽,仪态大方,母亲的话语使他难得平静下来些许。
对于帝后而言,太子身为皇长子,是最为沉稳,自小很照顾弟弟妹妹,也是最快懂事的一个
皇帝对他的教导更是最为严苛的一个,比起昭景与锦宓,太子的幼年时没有多少玩闹,早早就被交托于陈太傅管制。
皇后微叹,望着产房道:“你爹近来的心思你知晓,待儿媳生下孙儿不久后,我同你爹也该退场了。”
此刻的话语变得与普通百姓一般,像是在拉家常。
李君赫微顿,低声回道:“儿子知晓。”
皇后淡淡一笑,盛京虽繁华似锦,但她与皇帝最为怀念的,还是扬州。
正此时,内殿里传来清脆的婴孩啼哭声,带着生机勃勃的力气,众人喜上眉梢,纷纷凑在门前。
可里头的生产还没结束,宫女再端着热水入房里去,此时已到深夜,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李君赫眸色漆黑,意欢的呜咽声此起彼伏,稳婆正在平复着她的情绪,不敢让她休息,出了第一子之后,剩下生产便会好得多。
或许是整整一天的疼痛,使得她招架不住,终于哭着喊夫君,这喊得门口的太子心如针扎一般,来回踱步。
为什么还没生完,这到底还需要多久。
宫灯里的烛火燃烧着,春雨绵绵,竟响起阵阵雷声,李君赫手心里皆是汗水,直到半刻之后,又一婴孩哭泣响起,房内的动静渐缓。
可谓是双生子?皇后眸色略微诧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意欢没有难产,也没有体虚出血。
宫女柳薇连忙探首出来告知,神色喜气盈盈的,“都生了!龙凤呈祥,是大好的喜事!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李君赫听言,顾不上欣喜不已的情绪,便要入房门去看,却又被宫女们阻拦下来,“殿下莫着急,待产房里头收拾些,您再进去也不迟。”
李君赫却显得格外焦急和不耐烦,一把将宫女们掀开,拦都拦不住他。
内殿里头,弥漫着闷热潮湿,窗牗被宫女推开,一阵清风徐来,清爽透气。
宫女已用襁褓将两个孩子包起来,放在楠木摇篮里,一儿一女,吉祥如意。
男婴头一个出来,精力较为充沛,睁着眼睛来回观望。女婴力气小,哭完就睡着了。
宋意欢的汗水已浸湿长发,双眸湿润,旁边浑身没有力气,她曾帮姐姐接生过,如今到了自己,痛得已不想动弹。
很快便见太子疾步走入内殿,直奔榻上的宋意欢而去,房内还有淡淡的血味,她眼睛红肿,汗湿的发丝贴着面颊,榻旁还有方才紧咬的锦帕。
太子在榻前俯下身,紧紧抓着宋意欢已没有力气的手,担忧都写在眼眸里,话语太多,不知如何说,最后只出来一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