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忆初救俗勇自许,壮大看俗尤崎岖(1 / 2)

一剑惊仙 牛语者 2972 字 1个月前

司马阳一声不响欺近洞口,挥掌拍向杨恒面门。杨恒横掌招架,借力飘退没入洞内不见,却听他的笑音道:“老杂毛,有种你便进来!”

旷远道人怒不可遏,从袍袖中掠出一束乌光在头顶嘀鸣不休,却是一方黑色魔印。

旷远道人双指一迸向上虚点道:“疾!”

那魔印受到主人催驭,轰然撞中假山,飞沙走石间,已将偌大的假山削去一截,山体开裂碎石滚落。

岂料洞里的杨恒非但不惊,反而哈哈笑道:“多谢道长,你将这山洞轰塌了,我和明灯大师藏起来更容易!”

旷远道人凝定魔印,心念一催,魔印呼啸焕发层层黑色光圈改往洞内轰去。

杨恒挥剑抵挡,却渐落下风,不得不且战且退,好在洞中狭长,后面的司马阳纵是有心上前夹击也无从插手,否则自己若同时面对这两大高手,委实凶多吉少。

蓦地杨恒背后一硬,不知不觉被旷远道人逼到了一处弯角,再往后去不远处的洞底石壁上,正靠坐着昏迷不醒的明灯大师。

他心头一沉,奋力连攻三剑,勉强稳住阵脚。

哪知旷远道人刚被迫退了一步,司马阳却从他侧旁抢上,雪魂笛疾点杨恒眉心。

原来这弯角处空间稍大,司马阳瞅准机会占住位置,与旷远道人形成夹击之势。

如此一来杨恒处境更加艰难,旷远道人得着真切,驱动魔印轰向杨恒。可这山洞弯角被三人一站,几乎没有任何可供闪展腾挪的空间,更何况身后还有个明灯大师!

杨恒把心一横,将生死之念彻底抛之度外,反倒在不经意里暗合佛门所追求的无我无相之境,灵台瞬间一片空明,虽不用眼看,却异常清晰地把握住那魔印翻腾轰落的线路角度,荡邪仙剑斜向上挑,刺中魔印底座。

魔印光华一颤铿然激飞,杨恒震得嘴角溢血,重重撞在石壁上,却也勉可支撑住。

没过十余个回合,就听旷远道人冷喝了声“着!”拂尘扫中杨恒左臂,立时衣衫碎裂肌肤上泛出一抹抹殷红血丝。亏得他有铁衣神诀护体,不然只这一击之力整条左臂便要报废。

司马阳趁机一指弹中杨恒膝盖,喝斥道:“跪下!”

杨恒向前一个踉跄,只觉右腿麻痹酸软就要往地上跪倒。他狠狠一咬牙,口中大叫道:“大师,我无力保护你不受奸人残害,只有一死相谢!”

丹田真气尽数抽空聚于双臂,全然不顾防守顺势倒向司马阳怀中,荡邪仙剑脱手电射向旷远道人。

这一下事起突然距离又近,直吓得旷远道人老脸变色,忙不迭挥拂尘封挡。

可要这样就能将它化解了去,那也太小看了这式“干坤一掷”。

杨恒看似简简单单地随手奋力一掷,实则包涵了不知多少仙林前贤的心血智慧,更有他日夜修炼不辍的数年苦功。

剑锋及至近处猛然生出变化,“嗡”地爆碎成数十道光片,虽有半数被拂尘击落,可仍有二十多片锋利剑刃从旷远道人的身躯里穿掠而过。

旷远道人发出一声惨叫,难以置信地望着身上一处处鲜血直冒的伤口,喉结滚动了几下往后栽倒,当场气绝。

那边“砰”一声闷响,司马阳的玉笛与杨恒的左手拈花指力几乎同时击中对方。

杨恒的身子重重弹回石壁,往下滑倒,脸上胸前满是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却仍旧拼力狠狠瞪视着司马阳。

司马阳吃亏也不算小,被杨恒一指破了护体罡气,将右肩锁骨点断,疼得额头渗出冷汗,眼中凶光爆闪,换左手持玉笛道:“小野种,是你先惹上我的!”挥笛便往杨恒头顶拍落。

他多少有些忌惮杨恒的身分,可一想到只消杀了这小子,再击毙奄奄一息的明灯大师,当世便绝不会有人知晓此事,自然也就无需害怕师祖和师父的责罚。

突听“嗤嗤”破空声响,司马阳愕然侧目,只见铺天盖地的亮白色光点如暴雨般向自己射到。他顾不得收拾杨恒,腾身后躲挥袖拂荡。

可急切间他竟忘了,这山洞里哪来的偌大空间可堪趋避?才一起身后背便撞到了石壁上,“啵啵啵”一蓬银白光珠射落在他的脸上身上,竟隐隐散发着酒香。

司马阳大叫一声伸手抹脸,袖上尽是斑斑血迹,一股股针刺的剧痛令他眼前忽黑忽亮,头晕目眩,模模糊糊就看到明灯大师手握酒葫芦缓缓站起,朝自己咧嘴一笑。

司马阳心神剧震,哪还敢逗留,恨声叫道:“此生必报此仇!”身形疾向洞外退走。

杨恒大喜过望,叫道:“大师,你醒了?”

明灯大师苦笑道:“醒是醒了,可贫僧这伤却不妙得很……”话没说完“哇”地吐了口深红色淤血,胸前伤口复又迸裂,软软地又倒了下去。

杨恒立时醒悟过来,明灯大师为救自己强运周天正气惊退司马阳,可体内刚刚平稳稍许的伤势却又雪上加霜!

两人躺在幽暗的山洞里无奈对视半晌,耳中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声,更隐隐有激战呼喝从洞外传来。

明灯大师瞧了瞧旷远道人的尸体,问道:“可是排教攻上山来了?”

杨恒实话实说:“是,排教教主苏醒羽亲自率众攻山,庄内已打作一团。”

明灯大师看着山石嶙峋的洞顶出神半晌,忽然“哧”地一笑,自嘲道:“这下好,和尚躲在这裏可是彻底清闲了。”

杨恒安慰道:“有匡掌门在,想必能将排教击退。”

明灯大师没有应声,隔了会儿又问道:“真源,你的伤势如何?”

杨恒苦着脸道:“左臂使不上劲儿,右腿不能动,真气已提不到膻中穴。”

明灯大师道:“那你另一半还能动!试着爬过来,我怀里有两颗九元丹拿去服下。”

杨恒心一沉,知道明灯大师此刻伤势之重,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连抬手入怀取两颗丹丸都是不能!

他咬牙忍痛费劲爬到明灯大师身边,好不容易取出了九元丹,但觉丹丸入口即融,慢慢地丹田有了一丝暖意,缓缓向周身发散。

望了眼地上还有石壁上钉着的仙剑残片,杨恒有点儿歉疚地道:“大师,你送我的荡邪仙剑,还没多少天就给毁了。”

明灯大师豁达一笑道:“不过是件身外之物,你留恋它作甚?”

杨恒问道:“大师,那白衣少女……她真的是您的女儿?”

明灯大师脸上没了笑意,轻轻吐了口气道:“那柄天庐神匕绝错不了。”

杨恒越加疑惑,说道:“她明明认出了你,又为何要杀你?”

明灯大师眼里泛起一抹痛楚,低声道:“她是在恨我遗弃了她们母女。”

顿了一顿,他打开了话匣子,又道:“十几年了,也不晓得她们母女过得怎样。能再见霜儿一面,老天待我也是不薄了。”

杨恒好奇道:“那您当年为何要离家出走来做和尚?是看破红尘?”

明灯大师枯涩地笑了声道:“我若果真看破了红尘,也就不必遁世做和尚了。这事说来话长,四十年前我如你一般亦是个少年人,一心想凭着手中仙剑涤荡妖氛,澄清四海。初时也颇是顺利,十几年里便闯下了偌大名头,被人誉为中原五奇之一,说起来名声犹在天荒八怪之上。”

他叹口气继续道:“可后来我却栽了个大跟头,被一个老魔头打得几乎万劫不复。幸亏遇见了一位当世异人,他将我带回家中救治数月,方才转危为安。我和他平日里聊得极为投机,便结成了忘年之交,伤势痊愈后,这位异人又将他平生绝学倾囊相授,令我的修为更上层楼。”

杨恒心想:“不知这位异人是谁,听明灯大师语气中的敬佩崇慕之情,定是位名动天下的顶尖人物。”

就听明灯大师接着道:“这位异人膝下无子,只有位年方二八的掌珠。我和她日久生情,数年后得他恩准结为连理,一年之后霜儿出世,没多久这位异人就别去他处,将他隐居的那处山谷送给了我们夫妇。”

杨恒插口道:“大师,您一定很疼爱她们母女是不是?”

明灯大师徐徐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废寝忘食,心无旁骛地日夜参悟那位异人传授的诸般绝学,有时候一闭关便是数月,可在心裏边,却始终记挂着她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