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会盟之日(1 / 2)

一剑惊仙 牛语者 3201 字 1个月前

翌日天明便是楼兰会盟的正日,厉青原也终于彻底苏醒。

望着满面倦容的母亲和石颂霜均都守在床边,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丫鬟端进来一碗药粥,厉夫人接过道:“青原,你来喝几口吧。”

厉青原摇摇头,这才开口道:“你怎么在这裏?”

石颂霜已一天两夜没见着杨恒,惟恐他不见了自己四处找寻,又惹出什么麻烦,当即起身道:“我该走了。”

厉青原眸中的光芒一黯,显然猜到石颂霜要去哪里,将眼睛又闭上不再说话。

厉夫人哪里晓得两人之间的隐情,含笑将粥碗送到石颂霜手中,说道:“霜儿别走,我要赶紧回佛堂烧香还愿,这碗粥就请你喂给青原吧,你喂的,他一定喝。”

厉夫人说着不等石颂霜拒绝,便领着丫鬟出了门,可她哪里要回佛堂,不过是想寻个借口好让厉青原与石颂霜独处。

屋里顿时陷入冗长又尴尬的沉默中,石颂霜端着粥碗,略作迟疑终是徐徐坐下。

厉青原仍旧闭着眼,冷冷道:“把粥碗放下,你可以走了。”

石颂霜暗叹一声,舀起一勺药粥道:“你喝完它,我就走。”

厉青原宛若一尊石雕,保持着冰冷的沉默。

石颂霜将银勺送到他的嘴边,说道:“我当你是朋友。”

厉青原的眼睛一睁,凝视石颂霜半晌,苍白的脸上忽地自嘲一笑道:“朋友!”却终于张开嘴将药粥喝了下去。

药粥喂完,石颂霜又用热毛巾帮他洗过脸,端起空碗和铜盆道:“我走了。”

厉青原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她,直到石颂霜拉开屋门的一刹那,嘴唇翕张了两下沉声说道:“他比我走运!”

石颂霜摇摇头,轻轻道:“你错了,他远比你不幸。”

出了门却见厉夫人正候在外面。她不谙仙学,并未听见屋里两人的谈话,瞧见粥碗已空,面露喜慰之色道:“辛苦你了,霜儿。”

石颂霜将碗和铜盆交给丫鬟,说道:“夫人,我要回去歇息了。”

厉夫人道:“我让人收拾了一间上房出来,你就不用回精舍去了。”

石颂霜婉言谢绝,快步走出宅院,挂念道:“不知杨恒怎样了,外公有没有到?”

忽然耳畔听见石凤扬的声音道:“丫头——”人已从墙角后缓步转出。

石颂霜一喜,迎上前去道:“外公,你什么时候到的?”

石凤扬面色凝重并未回答,问道:“你可知杨恒已失踪了一天一夜?”

石颂霜芳心剧震,就听石凤扬接着道:“我已将至尊堡里裡外外搜过一遍,仍不见他的踪影。看来已是被人送出楼兰。”

石颂霜惊诧莫名道:“你说是义父?他怎么会这样做?”

石风扬淡然道:“除了他还会有谁?据说是有人在精舍门口,假扮西门望劫走了杨恒,你该比我清楚,谁能有此本事。”

“薄二叔?”石颂霜眸中寒光一闪道:“我这就去找他!”

“他也不见了。”石凤扬道:“没想到南宫北斗变得这么厉害,也是老朽失算,咱们不必跟他兜圈子,跟我走,去九州岛殿直接向南宫北斗和厉问鼎要人!”

石颂霜对石凤扬的脾气知之甚深,一听语气就晓得外公动了真怒,要和南宫北斗、厉问鼎面对面干一场,说道:“外公,我们还是先向义父问明白,或许他并不知情,全是厉问鼎和薄二叔一手所为。”

石凤扬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偕着石颂霜穿过内宅,径直来到九州岛殿外。

大殿之中高朋满座肃穆无声,厉问鼎与南宫北斗并肩而立,正要开始会盟大典。

石凤扬和石颂霜步入殿内,就见正魔两道泾渭分明,一口歃血所用的金盆已摆放在大殿正中,外圈有八名楼兰剑派与魔教的高手守护。

石颂霜环顾一圈,果然没有发现薄云天的身影,料他定是带着杨恒早已离了至尊堡,心中焦急万分越发悔恨道:“我实不该离开杨恒这么久,要是他真被薄二叔害了,我、我……”却委实不敢继续想下去。

芳心正乱间,就听权抗鼎宏声道:“请金兰刀——”

一排楼兰剑派弟子和一排魔教教众从后堂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分别是林拒鼎和魔教长老莫啸林。两人面容庄重,手捧黑色漆盘,上覆红布,底下隐隐露出一柄金光灿灿的短刀。

林、莫二人走到厉问鼎与南宫北斗面前,单膝跪地托起漆盘。厉问鼎、南宫北斗各自从盘中取出金刀握在手中,步向金盆。

大殿里鸦雀无声,数百来宾的神情却大相径庭,既有微含冷笑冷眼旁观的,也有高皱眉头忧心忡忡的,还有些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而来,倒也显得轻松自若。

正当两人在金盆前站定,要用金刀割破手指之际,殿外又来一人,寒声说道:“厉问鼎,我来给你贺喜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司马病怀抱林婉容走了进来,门外是两排无声无息被他毒倒的楼兰剑派护衞。

权抗鼎走上前去,暗运魔气布满周身,峻声低喝道:“司马病,你想干什么?”

司马病浑不理睬,徐徐又道:“厉问鼎,你可敢与我当着天下豪杰一决雌雄?”

厉问鼎心中恼极,已动了杀机,但他城府极深,心道:“这丑鬼有恃无恐,殊为蹊跷,莫非是有谁授意,存心来搅局的?”当下冷冷说道:“咱们二十年前就较量过了,何须再比?若非当年厉某一念之仁,你岂能苟活到今日?若再来闹事,休怪我不客气!”

司马病已抱必死之心要激厉问鼎出手,焉会被他一言喝退?嘿嘿冷笑道:“你避而不战,可是怕了?也罢,只要厉掌门当众向我磕上三个响头,今日我便不再找你麻烦!”

厉问鼎越发确信司马病是来捣乱的,可当着这么多人面实不宜公然杀他,低哼道:“把他轰出去!”

权抗鼎使了个眼色,从林拒鼎身后又步出两名楼兰剑派鼎字辈高手,对司马病隐隐形成夹击之势,声色俱厉道:“司马病,今日是本派与正一教会盟的大喜之日。你最好乖乖识趣,免得自讨苦吃。”

旁观宾客虽和司马病均无交情可言,见此情景也不由得替他捏把冷汗,心道:“这驼子好大的胆,居然敢在这时往厉问鼎和南宫北斗的头上动土。就算现在退了出去,事后也必会招致两家的报复,任他毒功再是了得,也难逃一死。”

司马病眼看厉问鼎始终不愿应战,反命权抗鼎将自己逐出九州岛殿,苦心筹谋多日的计划行将落空,急怒之下狞声说道:“厉问鼎,你再不答应,我便将至尊堡变成一座无人敢住的空城!”

厉问鼎轻蔑道:“威胁厉某,你找错了对象!”

话音未落,突听大殿各处砰砰爆响,十余个正魔两道前来观礼的宾客竟似爆竹般应声炸裂,血肉模糊肢体横飞,更有一股股浓绿色的腐臭之气瞬间卷涌扩散开来。

站在近处的同伴躲闪不及,衣裳肌肤纷纷被血肉溅到,更有人吸入了浓绿臭气,顿时面色泛绿,接二连三地惨叫毙命。

弹指间九州岛殿里浓烟弥漫乱作一团,更有许多人顾不得规矩礼数,争先恐后往大殿外逃去。

即使留在殿里的客人,亦俱都屏气运功,往墙角退避。

惟独南宫北斗巍然不动,那绿气涌到他的身前仿似遇见一堵无形壁垒,翻滚中分,远远绕开。

他振声喝道:“都他娘的别乱动!”双掌运于胸前,体内溢出一蓬光雾,紧跟着掌心骤亮,两蓬真罡如怒龙腾空呼啸而起,在南宫北斗的掌势引导下分外左右回旋,所到之处卷裹起浓绿毒雾和残肢断体,如滚雪球越来越大。

南宫北斗再吐气扬声双掌猛推,“呼”地送出殿外,这手绝活当真震古烁今,可惜人人疲于奔命,不免少了几声喝彩。

如此循环往复数次,殿内绿雾渐淡,与此同时,其它各派高手亦各施仙宝绝学,合力同心驱散毒雾。

厉问鼎对这一切却是毫不理睬,长身而起掠向司马病,探出蒲扇般的大手摄向他的脖子道:“死驼子,我成全了你!”

司马病也没料到自己适才情急之中出言恫吓,转眼就真有人在大殿里动了手,以他对毒功的数十年浸淫,一眼就认出这是几已失传的“腐骨爆尸大法”。

那些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宾客,少说在五六天前就便已着道,腐毒渗入五脏六腑却不自知,直到有人在大殿里引爆灵媒,才同时发作。

从厉问鼎的反应来看,无疑已将他列为第一嫌凶,放着宾客不救,也要先将自己控制住。

只是他素来拙于言辞,性情又怪癖孤傲,别说此刻没工夫解释,就是厉问鼎耐着性子来问,司马病也未必肯说。

且说厉问鼎这一击势在必得,何等凶狠凌厉?司马病尚未服食龙卷丹,怀里又抱着林婉容,只能退身闪躲。

厉问鼎的招法却是一气呵成,一抓落空后续招式连绵不绝,将司马病笼罩在方寸之间,目光瞥到林婉容更是嫉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