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梦雪沉默了一下，“我是自杀的，辛辛苦苦复制到最后，看着无数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我在精神恍惚中，回想起了自己过去一生的经历。”

“我觉得我的人生很悲哀，直至最后一刻，我都在苦苦追求无尽的寿命，但是得到之后呢？”

“纵使能永生，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那一刻，我感到了极度的空虚，我累了。因此我选择自我了断，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至于在那之后，我复制出来的身体竟变成了阴能生物，连带着我的尸体也转变成了【闇】，这就是我完完全全没料到的了。”

“这也更加证明了我的失败，懦弱者的自裁，反而给万月宫带来了如此大的灾难。甚至我讨厌的家伙，也藉着我的错误入主万月宫。”

说到这裏的时候，千梦雪自嘲着连连摇头，“我是恨长空无名吗？我是恨自己的无能。”

这一刻，苏澈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对方会露出厌倦的神色了。

千梦雪根本就没想活。

不对不对，应该说是千梦雪人格没想活，苏澈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内心说法。

总之短暂地思索过后，苏澈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你的详细过往，因此无法，嘶……”

一瞬之间，苏澈感觉到有大量的信息涌入自己的脑袋，几乎快让他的头炸开了。也就是身为穿越者，有过类似经历，精神也足够坚韧，苏澈才能硬生生吃下这么多信息，还保持着清醒。

这些信息全部都是千梦雪的记忆，她毫无保留地、借助道宫之手一口气塞了过来。

“这样你就没法说什么搪塞之词了吧？来，让我听听你想说什么？”千梦雪带着少许嘲讽的语气说道。

苏澈晃了晃脑袋，“我能问个问题吗？残星到底什么时候醒？”

“快了。”

于是苏澈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千梦雪皱眉，不等她发声，苏澈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肯定想听真话，那我就直接说吧。”

“我不会说什么【人生就是这样，我们只能砥砺前行】之类的鸡汤；也不会说你的经历不够悲惨，我见过比你惨得多的人。”

“我更不会说，你自怨自艾、活在自己心间的一亩三分地里，越过越偏激。”

苏澈越是举例，千梦雪额头就越是青筋绽起，她觉得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激怒她。

“我想说的是，好的不好的，都过去了。你也早已身死五千余年，你所爱的、所恨的，都已经化作过往云烟。”

“甚至就连千梦雪这个存在本身，也已经尸骨无存，只剩下最后这点变质的烂肉，以及一段即将消散的意识。”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惆怅、好无法放下的呢？”

“对了，你相信有来生吗？”苏澈问道。

千梦雪冷漠以对，“你想用佛教那套理论来敷衍我？今生在世忍受苦难，下辈子投个好胎是吧？”

“不，”苏澈摇头，“下辈子你可能会比这辈子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