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扬追了过来,拉住她的手,道:“我很抱歉……”
他的话尚未说完,侍漪晨便冷笑一声打断:“抱歉?抱歉什么?抱歉你还是跟侍漪云在一起了?抱歉你和她一起疯了来考察我下一任男朋友如何?抱歉你们成功破坏我相亲了?抱歉抱歉,你要抱歉什么?!”她几近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
高明扬不知该如何开始解释这个误会,他紧抿着唇角,想了想才道:“我根本不知道今天你在这裏约了朋友吃饭。我只是来这裏跟她谈清楚,把以前的事都做个了断,所以……”
她深吸一口气,打断他:“够了,不用跟我解释。高明扬,我现在跟你说清楚,从我收到那个短信开始,我跟你就完了,你作为她男朋友跨进我家的那一刻开始,我跟你是彻彻底底地完了。请你,从今往后,在我眼前彻底消失!”
吼完,她要离开,孰料手臂却被他紧紧地抓住。她回瞪了高明扬一眼,冷冷地道:“放手!”
“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谈谈?”
“我和你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放手!”
“不放。”高明扬伸手意欲抱住她,却不想被她拼劲全身力气地往后一推,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去,差一点摔倒在地。
陆宸和见势扔掉手中的香烟,俯首对美少女说了几句话,美少女便开心地转身挡在了高明扬的身前。陆宸和扬了扬唇,反手拉住侍漪晨的手,向对面一辆银色的车前跑去。
高明扬站稳身体刚想追上前,一个美少女忽然伸开双手用力地抱住他,尖叫着喊:“非礼呀非礼呀!”
高明扬愕然,面对突然其来的阻碍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带着侍漪晨离开。
“你再不放开我,他们都要走了。”高明扬使命地拉扯着陌生美少女的手臂,好容易挣开。
美少女站稳身体后,发现陆宸和和侍漪晨已经钻进了车内,焦虑地叫了起来:“宸和哥哥,等等我!”
陆宸和迅速发动了车子,只留下一串尾气快速离去。
车子很快钻出地下停车场,行驶在马路上。
侍漪晨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串号码。她毫不犹豫挂掉,关机。
直到遇到第一个红灯,陆宸和才开口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侍漪晨,“想去哪里?”
“没有人的地方。”侍漪晨呆滞地回道。
陆宸和顿了一下,过了这个红灯他便立即调转头向反方向驶去。
侍漪晨耷拉着脑袋依着车窗玻璃上,一排排昏黄的路灯从眼前飞过,渐渐地路灯消失,路旁变得幽黑,取代的只有前方不停闪过的车尾灯。然而这一切,对侍漪晨来说,都无关紧要,此时此刻,她的脑中早已一片空白,根本无力去想任何事情。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侍漪晨从沉默中回过神来,陆宸和已经下了车。她拉开车门,待看清周围的环境,不禁一怔。
陆宸和摸出钥匙打开家门,发觉身后没有动静于是转过身,侍漪晨一只手搭在车门上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挑了挑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侍漪晨舒了一口气,慢慢跟上前,走进他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带她来自己的家,虽然之前她来过一次。
陆宸和换了鞋子,转了个弯,人便消失了。
侍漪晨立在玄关处,犹豫片刻,才换了鞋子,走进客厅。她在沙发上缓缓坐下,双眼直直地望着对面墙上巨大的油画发起呆,不知不觉中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想喝什么?”陆宸和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伤感。
她连忙抹去眼角的泪水,看向着声音的方向,陆宸和正站在左侧大理石装饰的拱型门下,双手抄在裤兜里,蹙着眉看着她。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随便。”
“我家没有随便,只有酒或者水。”他扬了扬眉,转身走向楼梯,楼梯通往地下,是个地窑。他下了地窑,很快便提着一个篮子上来。
他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
她看着茶几上摆放着的一排玻璃瓶,裏面装着各种颜色的液体,有白色透明的,有黄色的,有暗红色的,有棕色的,还有乳白色的。
她微微惊讶地抬眸看向他,说:“这该不会……全部都是酒吧?”
“嗯。”
“看上去很像果汁。”
“黄酒、啤酒、米酒、山渣酒以及葡萄酒,你也可以叫这样两样为酒精发酵果汁。”他指着装着山渣酒和葡萄酒的玻璃瓶,然后手又顺着玻璃瓶指了一圈说,“这些都我自己酿的。还有药酒在下面,如果你想喝的话,我也可以去拿。”
她扯了扯嘴角,摇头示意不必如此麻烦。
“想喝什么你自己倒。”他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轻地摇着酒杯,看着酒红色的液体从杯壁慢慢地挂杯下滑。
她紧抿着唇,不说话,并没倒任何酒,只是眼眸微抬,看了他两眼便又垂下眼眉。
他薄唇轻挑,道:“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酒品很差,所以不敢喝。”
“我酒品其实很好的,上一次喝多了撞见你,那是……”“纯属意外”四个字倏然在她的口中收住。只要一提起那件事,她便想咬舌,而陆宸和嘴角含着讥讽的笑容让她更是郁闷。她是郁闷过了头,才会又提这件事。像他这样根本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很随便的女人,动不动就将那晚的事挂在嘴边,是因为那晚的事感到自豪吧。
她拿起面前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为自己倒了一杯,接着端起杯子一仰而尽。辛辣刺|激的口感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她承受不住地猛咳起来。透明的液体,除了水,还有可能是白酒。他刚才报酒名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到白酒,所以她以为这瓶透明的液体是水,却没料着居然是白酒。
她苦着脸看着他,想开口寻求白水,但看他似笑非笑的捉弄笑容,不免心裏又是一阵委屈难过,硬生生地忍下。
他勾着嘴角,看着她苦着一张脸,知道她在硬撑。此时,来一杯白水或是果汁什么的对她来说,会是琼浆玉液,但他却并没有为她起身去倒白水,而是拿起一瓶深红色的酒递给她。
“这个你应该会喜欢,山楂酒,跟果汁差不多,喝了也不会醉。”
不知为什么,他就喜欢看她这副苦脸的模样。
她望着面前这瓶颜色较葡萄酒的红色淡一些的液体,不想再上当。
他嗤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单独相处,男人劝女人喝酒,女人保持警惕是应该的。但你现在才谈保持警惕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她的脸腾地一热,撇撇嘴,没好气地回道:“我怎么知道你会载我来你家?”在饭店里,慌乱的场面让她手足无措,而他突然出现,就像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一样解救了他,出于信任,她才会跟着他走,任由他开车载她去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可是谁知道他所理解的“无人的地方”是他家?
他扫了她一眼,轻嗤一声,毒舌地说:“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载你去什么江边吹风吧?下了车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耳边不停地传来水声和船鸣的声音,远远地望过去,江面上排着面上排着一盏盏航标灯,顺着江面一直延伸到远方尽头,抬头望向天幕,闪烁的星星就像是铺在黑绸缎上的钻石。而你,可以尽情地放声哭泣,任由你悲情的哭声淹没在江水声和船鸣声中,没有人听得见。那都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而我考虑的只会是现实。”
她嘴角微微抽了抽,道:“我只是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清静清静,又没说一定要去江边,谁知道你载我来你家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你不挖苦人会死吗?!”说着说着,酸涩的眼泪溢满了眼眶,在豆大的泪珠没滚落下来之前,她便别过脸,伸手将眼泪擦干。
他看着她,犀利地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江边只是打个比方,不管是江边还是山里,我若载你去,就你这样哭哭啼啼,若是一个想不开,跳江或者跳崖自杀,我还要费力去救你。我讨厌一切莫名其妙的麻烦事,而我家完全符合你的要求:鸟不拉屎鬼地方!”
“算了吧,我看你载我来你家,是因为你觉得比起选择一个回家方便的无人地方,直接回家更方便。”
他摊了摊手,表示她猜中,残忍地回道:“你不必觉得委屈,直接回家对我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看在之前你救我的份上,我义务帮你,带你出来,但没有义务非得送你回家。”
“上天对人永远是公平的。就算赐给你一副再好的皮囊,但也会因为这张恶毒的嘴,让它腐烂不堪,又臭又恶心。会喜欢你的女人,一定不是神经病,就是脑子有问题。”她愤怒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方才一杯灌下肚的白酒像是一团烈火在她的腹中燃烧。
她又一次被他成功惹火。每次遇见她,要不了几句话,他总能轻易的惹火她。
“是吗?”他也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拦住了她,将俊脸凑近她眼前。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向后退,一下子跌坐回沙发上。他俯下身,压向她,她继续往后缩,可是窝在沙发里缩也缩不到哪儿去,身体只挪了一点点,便死死地抵在沙发靠背上,动弹不得。
他右手轻抬,随意地搁在她肩头旁的沙发背上,身体再一次前倾。
“你想干……干什么?!”她骤然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错开脸,抬起双手抵住他前倾的胸膛。这个男人可真是莫名其妙,做事毫无章法可言。
他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眸光深遂如海,唇角勾勒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鼻间呼出的热气刚好轻柔地吹抚在她的耳畔,一下一下轻轻地撩拨着。
他的脸越来越近,只差两三厘米,差不多就要亲到她的脸颊。
他沙哑着嗓音,轻柔地说道:“透过你颤抖的双手,我清楚得听见你的心在猛烈跳动着……”他说了一半,突然顿住。
她莫名地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双手也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不可能是酒精作祟,她确定自己的酒量并不差,那一杯酒虽说喝得猛了一点,可以脸颊有些发热,可以头有些犯晕,但不至于这样神志不清。
“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不停地说……”他弯了弯嘴角,“别靠过来,别靠过来,别靠过来……呀灭蝶。”
“你神经病!”她的脸更热了。意识到他在耍自己,她双手用力地去推他,但并没有将他推开,“你这个神经病!”
他满意地看着她的情绪变化,嘴角微抬,讥道:“你以为我真的会吻你吗?你想太多。谁会对一只熊猫鬼有兴趣。”说完,他迅速地直起身,走回原位坐下。
他一离开,她便跳了起来,从包包里摸出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她,原本很淡的眼妆依然花成一片,黑色的睫毛膏就像是泼了黑墨汁一样沾在两眼周围,眼睛下面还有两道黑色的泪痕印,何止是熊猫,简直是鬼一样。所以陆宸和用“熊猫鬼”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该死的!她必须立刻马上洗干净这张鬼脸。
陆宸和就像是听见她的心声一样,随手指向楼梯口右手边的一道门,“洗手间在那边。”
她没立即动,坐在原地想了想,当看到陆宸和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便咬着牙,站起身气乎乎地走进洗手间。
门一关,她拧开水龙头,拼命地泼向脸部,冰冷的水让她脸部的热力降了许多。没有卸妆油,没有洁面乳,她抹着洗手台上的肥皂搓揉眼部。不知是肥皂的刺|激,还是心中的委屈,她的眼泪水就像是泉水一样疯狂地向外涌着,混着脸上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台盆里。
她在心中诅咒了陆宸和一千次一万次。卑鄙无耻下流,报复心重的坏男人。明明一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偏偏装成天使一样顶着光环,招摇撞骗。她是鬼迷了心志,才会信任他跟着他。天下间的男人,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长得丑的,长得帅的,有钱的,没钱的,个高的,个矮的,全都是坏东西。
眼睛又涩又痛,她吸了吸鼻子,抹干了脸上的水和眼泪,整理好妆容,收拾好心情,这才走出洗手间。
陆宸和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她。
她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向玄关之处,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你从这裏走出去,我担保,几个小时之内,你都不见得能打着车。除非像上次一样,你打120召救护车。”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她真的很想将手中的包砸在他那张俊朗帅气但却十分讨厌的脸上。
“就算你现在出去幸运的碰上一辆车,回到家中,难道就不怕你的EX还在你家门口等着你?根据我的经验,十有八九。最好的躲避方法,就是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待一晚,一个人清静清静。”
她顿住,嘴唇抿得紧紧的,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这时候她若是有幸打到车回去,一定逃不掉面对一大堆人的结局。但是,总比在这裏受屈辱好。
她站在玄关之处,正准备换鞋,又听到他说:“或许你已经将我定义为一个喜欢跟女人拌嘴,卑鄙无耻下流,报复心重的坏男人,我无所谓。但换句话说,从你和我开始争吵到现在,眼泪也流了不少,是不是将进来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暂时忘记,痛苦减少了一些?”
她一怔,整个后背僵直起来。
他仿佛能在瞬间读懂她心裏想什么,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是她的所想。但最后一句却是让她惊愕。他说的没错,从开始和他斗嘴到现在,心裏虽然憋屈难过,眼泪不停地流淌,都是因为受了他的刺|激,怨恨、赌气,也只是因为他的坏嘴,而对高明扬怨恨的情绪暂时消失。难道说从方才开始,他的故意嘲讽其实是用另一种方式在安慰她?以一段难过化解另一段悲伤?
她回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这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气消了,就过来喝一杯。”他举起红酒,浅浅地尝了一口后,补充一句,“你大可放心,我说过,我对你完全没有兴趣。”
她咬了咬唇,也学他一样,回讽一句:“你不是对我没有兴趣,怕是对所有女人没有兴趣。”
他的薄唇微抿,眉心也微微蹙了蹙,但很快面部的神情恢复自然,道:“如果这么认为,能让你有安全感,那就姑且这么认为吧。”他端起山渣酒,往她的酒杯里倒了一杯,做了一个请势。
她想了想,走回沙发坐下。端起面前的一杯山渣酒,酒杯碰着嘴唇,她浅浅地沾了一口,暗红色的液体在舌尖上滑过,酸酸甜甜的滋味从口中一直流向喉咙。
果真如他所说,像果汁一样,十分好喝。
她抿了抿唇,意犹未尽。
她瞥了瞥他,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些酒居然全是他自己酿的,像他这样住豪宅,开名车,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就是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实在很难相信他会酿酒这么个朴实的爱好。
“你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但事实就是事实,酒是我酿的,毋庸置疑。”他犀利的双眸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
她低眉,又浅浅地尝了一口,不禁想起周乔娜曾跟她说过:“爱情就像是山楂酒,有时它的味道很甜,有时味道会很酸,有时味道却是苦的,偶尔也少不了辣。即便如此,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尝一口。因为这其中的味道,只有经历了爱情的人才明白,正是这种酸甜苦辣,才叫人刻骨铭心。”
是刻骨铭心,那种噬骨噬心的痛,如何能轻易忘掉。
她仰头将酒杯中的山楂酒一口喝尽。
“慢慢牛饮吧。”陆宸和突然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向楼梯,刚迈了一步,又顿住,回头看向她,“楼下有客房,你尽管挑一间休息,但从这裏开始往上是禁区。”他指了指脚下的台阶,锐利的眼神告诉她,若是喝多了误入禁区,后果自负。
她望着他消失在楼梯间的身影,感觉莫名其妙。
她拿起酒瓶,又往酒杯里倒了一杯,然后毫不客气地一口牛饮,果然这样的味道一定需要大口大口的牛饮才有感觉。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或许又不是,她的心情的确好了些。她虽然讨厌他对她出言讽刺的那种恶劣方式,但不得不说,在郁闷纠结的时候找人吵一架,眼泪决堤一样的流出来,的确是一种非常舒服的宣泄方式。这种感觉好觉就好像集聚在体内许久的脏东西,在一瞬间全部排出体外的那种舒服感。
虽然他的嘴巴恶毒了一些,但看在他也算是解救她“安慰”她的份上,她从心底还是要感激他的。在她最难受最痛苦的时候,总算有人捞了她一把,没有让她一个人痛苦地溺死在水里,虽然捞的过程让她难以承受。
她擦了擦眼角,又拍了拍脸颊,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玻璃墙挤出一个怪怪的笑容,然后开始慢慢地打量起眼前的装饰。
出于对艺术的追求与爱好,她对欧式的巴洛克风格有种深深迷恋的情愫,她喜欢巴洛克风格的激|情艺术,既有宗教的神秘感又有享乐主义的色彩,奢华、浪漫、神秘汇聚一体。她曾经想过将家中装修成巴洛克风格,只是学长沈先非说过巴洛克的风格适合面积较大的房子,而她家是三房两厅的公寓式房子,相对于巴洛克风格来说空间显得有些狭小,不但无法展现其风格气势,反而对活在其间的人造成一种压迫感,所以最后她只得将家里装修成毫无特色的中式简约风。
之前来过这裏一次,虽然只是短暂的惊鸿一瞥,但这裏奢华的巴洛克装修风格令她印象深刻。她坐的位置正对面是一幅巨大尺度的壁画,自客厅顶部一直延伸到对面沙发上端约莫四十公分的位置;她坐的沙发的背后是一个大理石壁炉,大理石壁炉上方摆着一套粗犷与妩媚的交融非洲木雕;脚下铺的是做工精良图案精美的波斯地毯,让她缩了缩脚,不忍心踩踏;面前的茶几、倚靠的沙发、一旁的立柜等所有家具清一色镀金涡卷形花饰,椭圆的弧度让它们在周围冰冷的大理石雕塑包围中显得极其柔和优雅。
她又倒了一杯山楂酒,喝了几口,手轻柔地摸着包覆在沙发面深咖色与花色拼接的天鹅绒,思绪不禁涌动。她翻开包包,取出纸笔,随意地勾勒起线条。小时候,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就会拿一只笔,静静地画着画。
画着画着,她骤然顿住笔,脑中不禁浮现出高明扬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立个赌约如何?我一天不碰电脑,你一天不碰你的设计稿。”
看着笔下草草的线图,她竟然又全然忘我地开始画起她的样稿。很早之前他已经变相地暗示她,她是个工作狂。
她将脸埋在膝盖上的画稿间,饭店里的一幕幕再一次涌现在她的脑海里,浓浓的忧伤再一次涌上心头,那种被巨石压住胸口的沉闷感,让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但骄傲的内心让她很快抬起头。就算女朋友是工作狂,也不是成为他劈腿的理由。
她颤着手,握着酒瓶,往杯中又满满地倒上一杯,毫不犹豫地一口仰尽。
从现在开始,工作就是她的男友。
她握着笔继续画起来,一边画一边饮着山渣酒,不知不觉中满满的一瓶山渣酒全部进了肚裏。有几张画稿她十分满意,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头开始昏沉。她下意识地甩了甩头,执起笔打算完成最后的裙摆,可是,不知怎的,手中的画稿慢慢从一张变成两张,从两张变成四张。她甩了甩,头手中的笔,也从一支变成两支,两支变成四支。她抬起头,四周的家具似乎都围着她飞速地旋转起来,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她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咚得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手中的画稿和纸笔散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