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里夹杂着丝丝凉气拂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冷战。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当树叶还沉浸在深秋的美好记忆里,不肯凋落,初冬已悄然来临。
虽然天气转冷,但选择冬季结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所以Jessie''s店内依旧是忙得热火朝天。
临近傍晚时分,客人们渐渐离去,Jessie''s又恢复了安静。
这时,陆宸和推开玻璃门,萌萌眼尖地立即迎上前:“陆先生,Jessie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我去给您倒杯水。”陆大帅哥现在是Boss的男朋友,全店皆知,所以不能怠慢。
“谢谢。”陆宸和优雅帅气地勾唇浅笑,让一众少女们芳心乱颤。
侍漪云刚将模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意外见到陆宸和。她一双眼眸直凝视着他,不再移开,原本以为前阵子的事闹腾侍漪晨和他分了手,可是这没过多久,两个人又在一起,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陆宸和本想坐在沙发上等侍漪晨,可当撞见侍漪云一脸探究的目光,便礼貌性地向她点了点头转了方向。
侍漪云看着他推开侍漪晨的办公室,若有所思。
萌萌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她立即说:“我来吧,你去忙其他事情。”
侍漪云一副热心帮忙的神色,再正常不过,萌萌没有多想,便将水递给她。
她端着水杯走进侍漪晨的办公室,轻轻勾脚,将办公室的门带上。
陆宸和正欣赏着墙壁上他送给侍漪晨的情人泪,忽然听到声响,以为是她回来,转身却见侍漪云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后。他下意识地挑眉,虽说他见侍漪云的次数不多,即便在侍漪晨楼下或是店内偶尔碰到,也仅限于点头之交。他隐约知道这姐妹俩之间因为某件事情关系十分微妙,只不过这是属于侍漪晨的个人隐私,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刻意追问。
他挑眉看着合上的门,这个情形,看来有人想刻意制造些事端出来。
他半倚着办公桌,神情自然地望着侍漪云步调轻盈优雅地向他走来。她眼波含笑,妩媚流转,嘴角绽放着美丽的笑靥,这样明显的肢体语言暗示通常都在传递一个信号,就是她在意图勾引他。
不出所料,侍漪云走近他,离了约莫半尺的距离,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肩头,另一只手将水杯举在他的面前,红唇微启,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帅哥,你的水。”
通常一个男性荷尔蒙激素旺盛的男人面对眼前这样一位美丽妖娆的女人靠近的时候,很容易心猿意马。他的男性荷尔蒙激素是很旺盛,但很不幸的是,他不是那个所谓的“通常的男人”之一,他是侍漪晨口中的“神经病”。他的男性荷尔蒙激素只对侍漪晨有反应,其他的女人一概激不起他任何兴趣。
他微微蹙眉,低眸看了一眼搁在他肩上白皙嫩滑的素手,指尖的丹蔻就像燃烧的火焰一样耀眼夺目。他有种像拍蟑螂一样拍下去的冲动,但心底忽然萌生的一个想法硬生生地让他忍住,神情淡漠地说:“谢谢,我不渴。”
“或许很快你就会觉得很渴。”侍漪云将水杯凑近他的嘴唇,似要喂他的架势。
他不着痕迹地将水杯轻轻拿下,放在身侧,低沉着嗓音问:“你这是在替你姐姐试探一下男朋友有多不可靠呢?还是打算勾引姐姐的男朋友呢?”
侍漪云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得就像是风铃一样动听,实话实说:“两种都有吧,但后者居多一些。”这个男人与一般男人的反应不一样,没有小男生的清纯羞涩,也没有成年男人赤|裸裸的欲望,反而是很坦然很直接,聪明又诙谐,她喜欢。
陆宸和扯了下嘴角,冷淡地道:“勾引是吗?但是我对我女朋友以外的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尤其是窝边草。”
“男人开始的时候都会这么说,后面就不知道了。”侍漪云的双手攀上了陆宸和的颈间,一双漂亮的大眼勾魂摄魄,但是看在陆宸和的眼里却是无动于衷。
他不屑地反问:“你觉得却有什么本事能勾引到我呢?”
“那要看你喜欢什么方式。”侍漪云拉起他的一只手,轻轻搁在自己的肩头,一条修长的美|腿随即抬高盘上了他的腰侧,“想简单粗暴呢?还是柔情似水呢?”
陆宸和凝视了她两三秒钟,薄唇轻吐,有些近似残酷地冷笑:“对待有心计不顾亲情的坏女人,我通常都喜欢简单粗暴,比如这样。”他的大掌直接覆在了她的胸前。
刹那间,侍漪云就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惊恐地瞪着双眼看着他,甚至连尖叫都忘了她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一如他所说的简单而粗暴。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侍漪晨一进门便瞧见这暧昧的一幕,眉心深深地蹙起。
无聊的戏码总是在重复不断地上演着,或许是狼来了的次数太多,她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的“惊喜”。说不在乎不介意,那一定是骗人的,眼前这扎人眼的一幕令她各种不舒服不痛快。
侍漪云见状,不在乎陆宸和刚才冷酷的言语和粗暴的动作,而是更进一步将下半身贴紧了他,故意扬着得逞的微笑看着侍漪晨。
下一秒钟,陆宸和便将侍漪云从怀里用力地推了出去,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神态自若地走向侍漪晨,她手中正好抱着一堆服装其中有一件男士西装,他一脸平静地说:“这件衣服先借我穿一下。”他嫌弃地脱下了身上崭新的西装外套,直接扔向一旁的垃圾桶。
侍漪晨极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当看他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刚才被侍漪云碰过的衣服,捏紧着衣服的手才慢慢放松下来。虽然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爱上他,每一次亲呢的表现都让她沉浸在一个甜蜜的美梦中不愿醒来,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弄清楚过他的真实想法,这也是她最近越来越感觉到难受疲惫的原因。
侍漪云扬言示威的话终于兑现,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这一次眼见为实,之前的背叛者,一如王进辉、魏琨,就连高明扬也会出现惊慌失措的愧疚感,而他就是这么淡定地面对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不知道是该感叹他从容的演技呢,还是该为他冷漠的不屑而鼓掌称赞。
自从高明扬的事后,周乔娜曾跟她说过有关爱情的一个真理:不要因为一点瑕疵而放弃一段爱情,毕竞在爱情里,需要的是真情,而不是完美。
可是在这段虚假的爱情里,既然没有真情,她多么希望可以完美一些。
侍漪云好容易站稳身体,一脸的狼狈。
从侍漪晨进门,陆宸和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在她的身上,见她还在发愣,伸手去拿她手中抱着的其他衣服。
她并不看他,不着痕迹地拒绝他的好意,暗暗吸气,调整着压抑难忍的气息。
他亲昵地揽过她,她下意识地排斥。他的手紧扣着她的肩,不容她逃脱,但坚持了一会儿,他放开了她,一脸严肃地说:“我想你应该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下亲情关系,我在外面等你。”他在她的肩头轻拍了两下。
她咬着唇,直视着站在对面的侍漪云。
陆宸和正要带上门,忽然又回过头,望着被遗忘在办公桌前的侍漪云,冷笑着说:“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只有层次肤浅的男人才喜欢这样。还有,我对一手就能掌握靠海绵支撑胸部的女人没兴趣。”
不仅是侍漪晨惊诧,原本自信满满的侍漪云也在一瞬间花容失色,精致漂亮的面容慢慢难看地扭曲起来,抓起一旁的水杯,向陆宸和大力地扔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顺手将门带上,那杯水正好被挡在了门后,隔着门板,清晰地听到玻璃杯砸碎的声音。
门外,萌萌、纱纱听到门内的动静,好奇地看着陆宸和从裏面走出来。
陆宸和神态自若地解释说:“她们俩需要一点时间,增进一下姐妹间的感情。”
两个人从陆宸和的表情看得出,Boss需要绝对的私密空间,所以乖乖地去了离办公室最远的地方。
陆宸和一离开,侍漪晨便反锁上门。她双眸直视着侍漪云,颤着唇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他不是高明扬,也不是王进辉,更不是魏琨!没试过被这样羞辱吧?心裏好过吗?”
原本侍漪云几近抓狂,但是单独面对她,却在一刹那间又平静了下来,冷笑着说道:“怎样?见到我这样被人羞辱,所以你又可以开心了?你终于赢了我一次?你信不信?就算你们确定要结婚了,我也一样有办法让你结不成。”
埋藏了近十年的怨气,在刹那间爆发开来,侍漪晨几近声嘶力竭对吼:“你还当我跟之前一样,只怒不敢言,一味地逃避和忍让?!去你的家庭和睦!我今天再跟你说一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当年那封情书不是我交给班导的!”
“不是你?!当年知道我喜欢谢绍文的人除了你根本就没有别人,不是你还会是谁?!你要表现,你要当好学生,就一定要踩着亲情往上爬吗?当年你看着我变得像神经病一样疯狂,你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得意?是不是一直都在暗地里嘲笑着我,当初不听你的话,活该就那样?!”侍漪云怒目相斥。
这一次,侍漪晨再也忍无可忍,伸手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怒道:“你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你竟然敢打我?!”侍漪云反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刺痛在整个左脸颊蔓延开来。她只是冷笑一声,很快甩手又还给侍漪云一巴掌。
侍漪云一怔,捂着被打得很痛的脸颊,整个面部都扭曲起来,直接扑过去想撕了她。
她不甘示弱,双手迅速用力地抓住侍漪云,将她抵在门后,怒斥:“我不仅想打你,我还想打醒你。你以为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真正痛苦的人你看到过吗?你从来没有!你说我自私自利,不懂得什么是爱。那你呢?自私自利自的人一直以来是你吧,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只顾自己高兴不高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当年割腕自杀浑身流着血被送往医院的时候,站在病房门外,小姨和小姨父,外公乃至整个侍家所有人的心情。你以为当年只有你一个人想死吗?我为什么会在高三毕业那年被送出国?全家人因为你,嘴上不说,其实心裏个个都在埋怨我,怪我没有看好你,怪我害你成为全校所有人指责的对象,怪我害你承受不住自杀。”这么多年来,侍漪晨不知道那件事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为什么家里所有人都将错归结在她的头上,难道只因为当年差点死的那个人是侍漪云而不是她吗?
“难道他们怪错你了吗?不是你还有谁?事实上是怎么样只有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你替我承担了什么?当年你发现我暗恋谢绍文,你从没有支持和鼓励我,只是一味地指责我错。我被学校开除的时候,你冷漠的眼神就像是这寒风凛冽的冬天,你们有谁能体会我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侍漪云用力地推开她,抬起左手,将手腕之处一道明显难看的伤疤露了出来,“看着我手上的这条刀疤,你以为你随便说两句不是你的错,我就能将它抹掉吗?”
侍漪晨凝视着那条刀疤,心底埋藏了近十年的冤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你只知道一味地怨我,认为是我将那封情书交给班导,你有没有想过从小吃穿玩睡什么都在一起的姐妹,我怎么可能会干出那种事?!侍漪云,你比谁都聪明。你这样聪明的人难道会不知道是谁将那封信交给班导?你明明早就知道不是我的错,却要我承受这么多年的不白之冤,将所有一切推在我的身上。其实你需要的只是一个替罪羊,助长你心中积聚怨恨的一只替罪羊而已。如果当年没有你的执迷不悟,谢老师也不会被开除,师母也不会变成那样。你知道因为你谢老师这么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知道师母这么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在对我进行报复的时候,你有想过他们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吗?!”
侍漪云在听到“谢老师”这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蒙了,接着歇斯底里地质问:“你有谢绍文的联系方式?你一直都在跟他联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侍漪晨,你还说你当年不是故意的?”
“是,我一直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难道你还嫌谢老师不够惨吗?还想谢老师和师母再一次变得永无宁日吗?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是谁在为你赎罪?是我!我为什么要替你承担这十年的罪?因为你姓侍,我也姓侍。你处处与我针对,破坏我所有交往的男友,我一直以来没有跟你计较,不是我觉得我自己理亏亏欠你,而是我不想让家里人再经历那一场痛苦难受,但是现在我觉得我这样做根本就是养痈成患。你觉得全世界只有你最惨,好!今天我就带你去看看,因为你,谢老师这么多年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侍漪晨一把拽过她的衣袖,将她拖出办公室。
门外,陆宸和静静地守着,看到侍漪晨将有些狼狈的侍漪云拖出来,两人的脸上都清晰地印着红红的五指印,他下意识地微微蹙眉。
侍漪晨对他说:“麻烦你送我们去脑科医院。”
他点了点头。
萌萌和纱纱很想听八卦,可是碍于陆宸和,只能远远地看着办公室门,障隐约约也听了一些事情的缘由。眼见着Boss一脸阴沉地拖着侍漪云出来,她们只敢乖乖地离得远远的窃窃私语,各种猜测各种幻想。
侍漪云想用开侍漪晨的手,可是她从没想过,侍漪晨的力气原来那么大,几乎差一点要将她的衣服撕坏,硬拖着她往门外走。她再也受不了的挥开她的手,怒道:“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侍漪晨放开她,她没有再闹腾,从头到尾一直静静的,直到车子开向脑科医院。
脑科医院的夜晚,没有想象中的宁静。夜幕下的寥寥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寒风吹得枝叶交错,不时发出声响,越发显得初冬之夜的寂寥。
住院处大楼的窗户里时不时传来病人不知所谓的嘶叫声,听得人发毛。
侍漪云突然拉住侍漪晨,惶惶不安地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裏?难道谢绍文他疯了?”
“如果你心裏还有尊师重道这四个字,请叫他一声谢老师。”侍漪晨冷冷的甩开她的手。
乘着电梯,侍漪云没来由地一阵发寒,双臂下意识地环抱住身体,侍漪晨冷着一张脸,蓦地,冰凉的手被握入温暖的掌心之中,淡淡的暖意自指尖蔓延开来,直达心间。她抿着唇看向陆宸和,他的目光沉静温暖,给了她满满的加油。
谢绍文坐在窗前,为妻子罗明慧讲着故事。罗明慧不知在何时进入了梦乡。他轻柔地替她掖好被角,刚转身,看到侍漪晨带着一个高高帅帅的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外,他高兴地起身招呼:“哎?漪晨,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有空过来?这位是你男朋友?”
“是。对不起,谢老师……”她来不及介绍陆宸和,身后的侍漪云已推开她。
谢绍文看到忽然出现的侍漪云,微笑的脸庞在一瞬间暗沉下来,他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的妻子,生怕她一见到侍漪云,情绪失控。他忘了妻子已睡着,只是条件反射,其实他不必担忧,忘记所有一切早己疯了的妻子现在连他都未必认得清,又能记得起谁。
侍漪晨向谢绍文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谢老师,本来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但是我觉得还是要把她带来。对不起,我不能让她再错下去,她必须要认识到自己当年做的错事。”
时隔近十年,侍漪云凝望着两鬓斑白眼角爬满皱纹的谢绍文,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当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意气风发,那个不论是在课上严谨教学还是课后温柔魅力,凭借国标舞迷倒多少少女芳心的谢老师,如今被无情岁月折磨成了眼前这副模样。她的眼泪在一时间涌了出来。
谢绍文的笑容十分僵硬,叹息一声:“没事,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有什么话,出去说吧,我不想吵醒明慧。”
谢绍文走出病房,侍漪云望着他消瘦的背影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偶一样跟着他。
侍漪晨守在病房门口,没有跟过去,两只眼睛一直望着病床上熟睡的罗明慧,心中难受万分。如果当时她能够早点并彻底地阻止侍漪云的迷恋,也不会导致谢老师家庭的悲剧。
“你知道我跟高明扬的事吧。”她有些哽咽地对陆宸和说。
“嗯,差不多能猜出来你跟你表妹之间发生过什么。如果你觉得难过,不想说就不要说。”陆宸和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曾松开。
她的眼泪在一瞬间也落了出来,道:“没事,埋藏了十多年,早己经生根发芽,是时候要连根拔掉,彻底铲除。”
久远的记忆就像被尘封已久的地下储藏,一经拨开来,露出腐朽的表面,散发着霉腐呛人的味道。她望着窗外如墨的夜空,漫天璀璨的星星,就像是回到了当年那些无法入眠的夜晚。
若是不经历高三那年那件事,在侍漪云的眼里,她永远都是值得信赖的好姐姐,而在她的眼里,侍漪云永远都是美丽活泼可爱的好妹妹。可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现那件天翻地覆的事情,在她和她的心中烧出一个这么多年都无法愈合的伤痕。
那年,她和侍漪云都只有十六七岁。因为是表姐妹,年纪又相仿,从幼儿园开始,两个人就分在了一个班级,后来上了小学、初中、高中,两人依旧被分在同一个班。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感情十分要好,常常钻一个被窝,是班上人人都羡慕的一对姐妹花。
从高三那年开始,所有一切都慢慢发生了变化,而她们两个的这份姐妹之情,也只维持到了高三毕业前几个月。
就在要高三毕业的那年春天,有一天放学,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打扫完衞生,将洗干净的拖把拿回教室,瞧见侍漪云神神秘秘地正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接着又从信封里抽出一张漂亮的信纸,嘴裏念叨着像是在读信,眉心一直皱着,似乎有什么事让她很犹豫。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决定吓一吓她:“哇啊!”
“要死啊你!”侍漪云真的被她吓到了,猛拍着胸口。
“又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死的给我们家大美人写情书啊?”
侍漪云从小长得就很漂亮,从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开始,就有男孩子没事往她们家跑,到了初中更是时不时收到男孩子塞过来的情书。而每次替侍漪云当挡箭牌的当然会是她这个表姐,所以在初中的时候,她很不幸地获得一个美名,人称母大虫,搞得那些想追她的男生都望而却步,这一直是她的遗憾。
她以为侍漪云又收到了哪个不怕死的男生塞来的情书,随手抢过来准备英勇杀敌,当看到情书的抬头和落款时,她吓了一大跳,差一点说不出话来,结巴地问她:“你你你……怎……怎么能给谢老师写情书?”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侍漪云居然会给物理老师谢绍文写情书。
当年的谢老师约莫只有三四十岁,长得英俊又潇洒,身形修长,走起路来,在她们当时那个年纪看来,就像是T台上的模特走秀。他身上所散发的那种属于成热男人特有的气质,绝不是那些和她们同龄的小男生所能比拟的。元旦晚会上,谢老师在其他老师的游说下与另一位女老师跳了一支热情奔放的拉丁舞动作潇洒帅气而又充满魅力,与平时他在讲台上的严肃冷唆,完全是两个人。此舞一出,不知迷死了多少春心萌动的少女,原本就很红的谢老师再一次成为全校上下所有女生的话题人物。
“为什么不能写?我喜欢他。他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上课的时候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你不知道他笑起来有多迷人,还有他跳舞的时候,更是让人陶醉。”
说到陶醉,侍漪云的脸上立即绽放出陶醉的神情,“你帮我看看,写得好不好?”
那时候的她们,没有任何秘密。
捏着手中充满了一颗少女浓浓爱意的情书,侍漪晨不仅是手,就连整颗心都在颤抖。
“怎么样?写得还不错吧。”侍漪云收回情书,满意地看了又看。
虽然她也很喜欢帅帅的谢老师,但那也仅限于师生之间的感情,而不是像侍漪云这样迷恋到给老师写情书。暗恋自己的老师,每个女生在少女时代也许都有过这样的事,但也只是放在心中而已,而像侍漪云这样给老师写情书,在她看来,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这不是写得好不好的问题。你是他的学生呀,你才十六七岁,他都己经三十多岁了,年纪上在古代他都是能当我们爸爸的人了,而且他己经结过婚了……”她越说越急,想劝导侍漪云,却不想被她打断。
“自古以来,老夫少妻的多了去。我又没有要他跟他老婆离婚,我只是喜欢他,想天天见着他而已,只要能天天见到他,跟他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样做,是做第三者,是有违社会道德的。你现在这种样子,就像生理老师说过的牛犊恋情,冲动、盲目、不理智。”她不能理解,侍漪云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侍漪云的脸色一凛,连忙将情书收在身后,有些动怒地说道:“我又没偷又没抢,又没杀人又没放火,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被你说得就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做第三者,在我们侍家就是大不赦的罪!你现在是没有做,但是你想要去做就是不行。作为你姐姐,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情书拿来!”她必须要阻止侍漪云做出让人无法原谅的事。
“姐姐?你不就比我大一个月吗?还有,我们俩又不是同一个爹妈生的,是表姐妹。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开!”侍漪云有些生气了,开始划清界限。
“我不走!你快把情书给我,不可以交给谢老师。”她伸手去抢侍漪云手中的情书。
“不给!”侍漪云抓着情书,死活不让。
一翻抢夺之后,只听“刺啦”一声,漂亮的信纸被撕成了两半。
侍漪云看着被撕破的情书,差点没气疯,伸出手用力地将侍漪晨一推,侍漪晨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侍漪云瞪着漂亮的眼睛,怒道:“侍漪晨,我讨厌你!你要是敢把这事告诉我妈和班导,我就跟你没完!”说完拎起书包眼睛红红地跑开了。
那天开始,侍漪云再没有跟她一起回家、一起做作业,也没有跟她挤一张床,就连晚上吃饭的时候,都不肯跟她说一句话。家里人也没有太在意,只当两个小孩子为了些琐碎之事闹别扭。
她的内心一直隐隐地有些不安,她怕侍漪云再写一封情书交给榭老师所以只能每天密切地关注着侍漪云和谢老师两人。
通过一周的观察,谢老师一切都正常,上课时认真严谨,下课时温文和蔼,看不出什么问题,完全不像是受到收到学生情书困扰的样子,然而反观侍漪云却不一样了,原本精神硕硕,每天横斜鼻子竖瞪眼地与她赌气,却突然有一天,变得颓然,连跟她赌气的力气都没了。
她知道完了,侍漪云一定是又写了一封情书交给了谢老师,而谢老师一定是拒绝了她,否则这几天她不会这么沮丧。
每当她想跟她说话的时候,侍漪云一见着她,便直接一句话封死她:“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开。”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早就不见了侍漪云的踪影。
又过了一周,一天放学,她急着追侍漪晨,却刚好在楼梯间碰到了谢老师,她低低叫了一声“谢老师”。
谢老师剑眉微挑,眉心微蹙地看着她,那神情似乎欲言又止。
她猜想谢老师这副表情该不会是因为侍漪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吧。
她正想离开,谢老师忽然开口叫住她:“侍漪晨,你回去好好跟你妹妹说一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让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还有,让她不要再跟踪我去我们家了,太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谢老师的话,让她心惊肉跳,侍漪云不仅又写了一封情书。居然还思踪谢老师到他家去了……原来这半个月侍漪云不跟她一起回家,她以为是跟她赌气,原来是跟踪谢老师回家了。
她低下头,深鞠了一躬:“谢老师,我替漪云跟您道歉,给您添麻烦了。”
“不是你的错,你也好好复习,考出好成绩。”
她衝着谢老师点点头,然后撒开腿就往校门追去。她跑了很远,终于追上了侍漪云,她将侍漪云拉到街边一处僻静的角落:“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又写了一封情书给谢老师?你还跟踪到他家去?”
侍漪云斜睨着眼看她,甩开她的手怒道:“要你管!”
“你……”她怔然,她从来不知一直温柔如水的侍漪云居然变得这样蛮不讲理,“我这都是为你好!”
“侍漪晨,你别张口闭口为我好!喜欢一个人有错吗?难道你就没有暗恋过?我知道你有喜欢的男生,为什么就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呢?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要毕业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那种喜欢却得不到的心情你能了解吗?”
“我暗恋人家男生,只是放在心裏,不代表一定要说出来。你这不仅仅是早恋暗恋的问题,你这是师生恋,是第三者插足!”
“师生恋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鲁迅和许广平不也是师生恋吗?许广平不也是因为主动给鲁迅写了信才有的结果?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没说我要当第三者,我只是喜欢他而己,这也不可以吗?”
她不知道要如何去跟侍漪云解释,侍漪云的脑子就像突然之间一根筋搭错了一样,一直扭着那股劲:“许广平跟你不一样,她比你年纪大,他们那个年代现在也不一样。谢老师是有老婆的人,你这样给他写情书,又是跟踪他回家,想干什么呀?漪云,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不管什么时候,师生恋是不被允许的。你这样做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谢老师。”
“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别插手这件事!”
“你别再这样执迷不悟,好不好?谢老师不希望你再打扰他。”
侍漪云先是一怔,眼神中露着疑惑,紧接着是愤怒。她就像是失去了理智,变得抓狂起来:“原来是你从中作梗!我是疯了怎么样?你现在高兴了。原来他对我很好,现在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上课回答问题不选我,下课见了我就像是见了瘟神一样。你说,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所以他才这样对我?!”
“你……居然认为我从中作梗?”这一刻她真的觉得侍漪云是疯了,“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你这样会毁了自己和谢老师的。”
无论她说什么,侍漪云都听不进去:“侍漪晨,我再跟你说一次,这件事我不要你管,若你再插手这件事,我跟你连表姐妹都没的做!”
她看着侍漪云跑开的身影,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站在原地揪心难过。
知道侍漪云是在恼她,本来期望着事情快点过去,也许过去了,气也就消了。可是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侍漪云再这样胡闹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想了又想,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和小姨。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跟妈妈和小姨说这件事,第二天一场让人招架不住的狂风暴雨突然袭来。
狂风暴雨的天气,一个穿着长裙高高瘦瘦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披头散发,全身都被雨淋湿透了,突然冲到班上,尖锐着声音叫道:“谁叫侍漪云?”
当时全班人都惊住了。
不知谁指了指侍漪云,那个女人快步冲到侍漪云的面前,扬起手就是一记耳光。这一巴掌,将侍漪云打蒙了。当那个女人还要打第二巴掌的时候,她再也坐不住了,迅速跳到那个女人的面前,紧紧地抓着那个女人的胳膊,衝着侍漪云道:“漪云,快跑!”
那个女人像是发了疯一样地大骂:“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为什么要学坏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绍文他被扣上一个勾引学生的帽子,被学校勒令停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即将出生的孩子要怎么办?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什么是道德伦常吗?我今天要撕了你!”
侍漪晨拉着那个女人的胳膊,不敢太用力,因为她是个孕妇,但是又不想让她伤害侍漪云,然而却不知她瘦小的身体如何能挡得了这个高瘦女人的力道。很快就被这个女人挣脱,她被推倒在地。
侍漪云自被打了一巴掌之后一直傻站在那,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被那个女人连续抽了好几个耳光。
没多久,谢老师和班导都冲进了教室。谢老师抱住了那个女人,将那个女人拖了出去。临走前,谢老师看着侍漪云的眼神充满了痛恨与悲凉。
这件事一闹,侍漪云追求谢老师的事全校都知道了。本来谢老师只是被停职。
经他的妻子罗明慧这么巧闹,直接被学校开除,就连班导也受到牵连,由于疏于管教,连续写检查。侍漪云几乎每天都要被班导叫去训斥很久。小姨和姨父被叫到学校知道这件事之后,回去将侍漪云狠狠揍了一顿,她也免不了挨训,被母亲骂了很久。为什么知情不报。
从那天开始,侍漪云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受人指指点点。在班上,所有同学看她的眼光都冷漠和唾弃。短短一周,她的精神几近到了崩溃的边缘,直到她没再去上学,家里乱成了一团……
侍漪晨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天侍漪云房间里到处流着血的场面。
“情书是喜欢漪云的一个男生捡到的,因为漪云拒绝他,他想报复,就把那封情书偷偷交到了校长办公室,可是他没有想过那件事的后果会这么严重。我从英国回来后才知道这件事。我冲到那个男生的公司去将他狠狠揍了一顿,但是一切都无法弥补。谢老师和他的妻子都回不到从前。你知道吗?当时谢老师的妻子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都说孕妇怀孕期间极度敏感,漪云的骚扰让她情绪极不稳定,谢老师被停职的事,她更是受不了刺|激,这才发了疯似的跑来学校闹事。我出国之后,没多久就听周乔娜说她流产了,孩子没了,整个人一直抑郁,自杀过,闹过,最后变成现在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谢老师是怎么熬过来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么多年一直偷偷地在经济上帮助谢老师,还不能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一定会拒绝接受的。”她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声音哽咽,眼泪也抑制不住地向外流。
陆宸和将她轻轻揽过抱在怀里,柔浅的声音说道:“你没有错,你劝过了,也拦过了,只是她听不进去罢了。”
“不,我错了。虽然情书不是我交去的,但是我要早点告诉我妈和小姨她们,她们一定会阻止这件事,可能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漪云不会受到伤害,谢老师和师母也不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我明明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及时地告知他们。我这样做,跟那个将情书交出去的男生又有什么差别……”
回想起十多年前的事,她一直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当年母亲坚持要把她送到国外去念书,不论发生什么事,错的永远是她,对的永远是漪云。在英国的那几年,她绝望地除了拼命念书再没有其他,甚至有种再也回不来的感觉。
被母亲抓回国后,她内心是极其高兴的,但恋爱的厄运随之而来,从王进辉到魏琨再到高明扬,其间还有她连相貌都想不起的相亲对象路人甲乙丙丁。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避免与漪云发生什么不快,通过工作来麻痹自己,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回到家里,她直接躲进自己的房里,就连一日三餐,都尽量避免跟全家人用餐。母亲每每要跟她说几句话的时候,刚开了个头便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自我调节的模式,不解的是以母亲那样眼光毒辣的人不可能看不出她跟漪云之间的矛盾,明知道两人之间的矛盾,却还拼命地逼着她去相亲,一味地放任漪云。
后来她渐渐地明白了,母亲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即使知道漪云的所作所为,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当年她亏欠的是知情不报。母亲对她的安慰和歉疚,都只能用美食来弥补。当看着母亲每晚默默守候她的身影,她能做的也只是继续隐忍,将那份怒气、伤心、难过全部深深地埋藏在心裏。
“当时年纪小,若是每个人在年少的时候都知道正确的判断,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又哪会有那么多的青少年叛逆呢?”陆宸和轻柔地抚去她脸上的泪水。
她抬眸看着陆宸和,仔细地体味着他的话。
她又看向走廊的另一端,侍漪云早已泣不成声,双腿跪在了谢老师的面前。
十多年前的错误,她没有能力去阻止,但今日,她至少鼓起勇气迈出不再让错误继续下去的第一步。
谢老师有没有原谅侍漪云,她不得而知。
从脑科医院回来之后,侍漪云脸上艳丽张扬的笑容消失了,沉静得就像是另一个人。
侍漪晨怎么也没有想到,十多年没有睡在一张床上,侍漪云突然抱着枕头敲响了她的门,“欢迎吗?”
“我的地盘何时对你来说有过界线?”她敝开门,同时也敝开了心扉。
侍漪云躺在她的床上哭了一整晚,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说,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将纸巾递给她。
第二天一早醒来,侍漪云红肿着两只眼对她说:“侍漪晨,我还是不会原谅你,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讨厌。”
她浅浅笑着回应她:“无所谓。我也不会再怕你会抢走我的男朋友。”
之后,侍漪云没有再去Jessie''s上班,而是每天都会去脑科医院。一如高三毕业那年一样,无论如何劝阻,她依旧那样执着。
起初,侍漪晨会担忧她给谢老师带来新的困扰,甚至担忧这么多年过去她是不是还会像当年一样执着地喜欢着谢老师。当她看见侍漪云坐在窗前静静地为罗明慧削着苹果的时候,心中的那一份担忧一下子释然。
十一月十五日是陆宸和父亲六十大寿的日子,为免路上塞车,陆宸和一早就开着车子来接侍漪晨。
陆宸和刚推开玻璃门,萌萌眼尖地立即迎上前:“陆先生,Jessie在办公室里接电话,你稍坐一会儿。”
陆宸和勾唇浅笑,让一众少女又是一阵芳心乱颤。
没多久,侍漪晨接完电话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见到他身穿熟悉的银灰色西装,一阵微愕。时尚的款式,高档的面料,精良的裁剪将他完美的身形和王子般的气质展示得淋漓尽致。她向来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这绝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前这身西装做好带给他,他试穿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他特地选择她做的衣服穿上身,这让她心底升起一股融融的暖意。
他摸着精致的袖扣,赞美地对她说:“你的手艺还算不错,看来Jessie''s一时半会儿倒闭不了。”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鹅黄色暗纹绣珠修身洋装,出自店内另一位设计师之手,外面罩着一件西装外套。按周殿的话说:开服装店就这点好处,但凡遇到什么重要的日子,无须狼狈地逛街到处挑衣服。
“借你吉言。”她白了他一眼,又咒她的店。
他比画了身上的衣服,又道:“古代时候,娘子都为自家夫君亲手缝制衣衫,有没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没有,我只听到我的心在滴血,因为这套衣服你没有付钱。”口中虽这样说,她的心裏就像是灌了蜜一样的甜。
他笑了开来,道:“0K,明天我就让小韩给你送一车稻子来。”
“你可以有些创意吗?每次不是稻子就是麦子。”
“你没发觉这是多么幸福的一种流通货币。”
“没有。”
两人很快走出Jessie''s,坐进车内。
车子启动之前,他偏过头看她,问:“会紧张吗?”
“又不是上刑场,有什么好紧张的。”口是心非,其实她内心紧张极了。
手不停地绞着搁在腿上的包包。这种没底气的心境,她只会暗暗地掩藏在心底,才不会告诉他呢。
豪门宴会这种狗血剧目她在脑子里假设过N多次,她也一遍遍提醒自己与陆宸和之间只不过是场交易,虽然今晚只是为了执行交易而来,但是心底仍然会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之前出现的三次状况并不乐观。万一出了什么事,难道她真的要按他所说的那样拂袖走人吗?她不想他太丢人。
他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笑抿着唇,伸手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印上一吻说道:“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怎么也得给你点力量。”
不想揭穿她,却始终还是忍不住。
她咬唇瞪了他一眼,抽回手,做了一个鬼脸说:“谁是你的丑媳妇?安心开你的车吧。”
他轻笑,缓缓发动车子。
车子开得平稳,在柏油路上一路疾驰,街边的景物快速飞过,渐渐越来越偏远。
侍漪晨一直以为他会载着她去市中心的海鑫酒店,可是看着眼前越来越偏远的绕城公路,显然不是去市中心的海鑫酒店。
在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之前,车子终于驶进了一个度假村。夹道而立的一棵棵银杏树金黄一片,成了一道特别的风景线,车道旁是一大湖水,远远望过去,波光粼粼,在霞光的映照下闪着金光。
侍漪晨忽然想起曾经来过这裏:“我好像来过这裏,如果没有记错,这附近好像有一个非常有名的高尔夫球场。”
陆宸和点头:“对,没错,这裏就是高尔夫球度假村,你会打高尔夫球?”
“当然不会,只是和周殿还有些朋友一起来玩过,我跟周殿两个人就像白痴一样在一边练挥杆,连场地都进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