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郊区,马路边上就没有路灯了。看看天上,今晚的月亮也不给力,黑灯瞎火的,马三刀可不敢带着人往路况都不了解的地方骑。
两人准备买一些手电筒,去了就近的“两元店”。这家店的位置挺偏的,铺子开在一条陈年老街里,门前坑坑洼洼的马路上远离主干道的车水马龙,偶尔有些行人匆匆而过。老板娘是个中年妇女,正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放动画版《西游记》的影音光碟。
小男孩发现了蹲在人行道树荫下的大个子母兽人……就在刚才马三刀给这货起了个名儿叫“叽咕”,小男孩拉着妇女的手:“妈妈,你看,有妖怪!”
“什么妖怪,人家那是外国友人。”中年妇女凶了她儿子一脸,转过来用一口四川方言问道:“你们买啥子?”
马三刀说要几个电筒,老板娘转身从货架上端了一个纸盒子,里面有大概十个银行卡一般长的小巧型手电筒。电筒不知道哪家产的,牌子全是英文,马三刀基本只看得懂“is、are”几个词汇,不过灯泡的亮度很高,还可以调焦距。
老板娘说道:“卖完就剩这么几个了,你要自己选,可以充电,也可以用五号电池。电筒五块钱一个,五号电池一块钱一个。”
“老板你找个袋子,我全部要了,再买二十个电池。”马三刀摸了摸身上,发现出门忘了带钱,只好问周红鱼。
九个电筒加二十个电池要六十五,最后老板娘只收了五十二块钱。因为周红鱼的身上就揣了这么点。
马三刀觉得老板娘是个好人,便提醒道:“老板你没看新闻?现在安居市都乱了套了,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我得等娃儿他爸啊。”老板娘脸上这才有点焦急的神色。
……
马三刀要照顾到周红鱼的体力,所以骑得不快。
“哥,到了山上,我们吃啥啊?”为了解闷,周红鱼开始找话题。
“没事,乡下的土狗跟野菜多的是。”
两人骑在210国道上,说是国道,其实就是高速公路普及以前的老路。年久失修,路况不好,坑多,路边石头也多。尤其是现在,以往冷冷清清的国道上缓缓行驶的车辆开成了一条长龙。这些应该是第一批撤出安居市的市民,每超过一辆车,都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
要是交警在,一条长龙挨着罚下来,完成一年的指标都还有剩的。
马三刀跟周红鱼只能尽量靠着边骑,留神着路面上的石头,有时遇到块大个儿、路又窄的地方,还不得不停下来把车给提过去。
骑了两小时,走了十几公里路,这距离可赶大黑山差得远了。
周红鱼看着前方,突然叫道:“前面好多人。”
顺着看去,几百米外的地方高高挂着两个白得发亮的大灯泡,下面被它俩照得亮堂堂的。一群人或站、或蹲在那里,有喝酒抽烟的,也有几人一堆聊天的,两边放干了水的水田用木头木板和塑料皮子架起几个简易棚子。
走近些,发现几个汉子手里扬着铁锹、锄头之类的道具冲着车里的司机大声呼喝,直到车窗里递出来几张票子才放行。
马三刀恍然大悟,这是遇到路霸了。集体作案,人数还不少。
小时候跟马如山走南闯北,在山远地偏的地方马三刀没少见过路霸,一般先搬几块大石头,或者大木料什么搁路中间,来往的车辆只要一停下,埋伏在两边的路霸就冲上去言语威胁,目的就是收点过路费。路霸要钱不多,一般的车主都选择破财免灾;而且路霸基本都出没在山远地偏的地方,等警察到了,人早溜了。
直到进入21世纪,社会发展迅猛,全国各地的路霸也基本都转行了。马三刀没想到今天还能遇到,还是如此的明目张胆,都在路边搭起棚子了。
大概一看,路霸的人头有二三十个。国道上的车子排起一条长龙,马三刀一开始还以为前方出了事故,没想到堵车的根源是在这里。
他算了一下,把这二三十人打趴下浪费的时间和精力还不如自己从水田里绕过去划算,而且带着个小妹子,自己也不一定打得过啊。
十月份的水田收了稻子没多久,晒过的田里还没开始关水,不用怕一踩一个泥。马三刀打算从两边的水稻田里绕过去。
“那三个,站到起。”
“给老子站到,敢跑弄死幺儿哩三个。”
马三刀可不想惹事,只是他跟周红鱼还在两个大灯泡的光线之内;叽咕靠后一点,依旧被人看见了。听声音,还是两个婆娘在那儿大喊大叫;听到喊声,八九个汉子纷纷举着铁锹锄头跟兔儿似的跑了过来,看架势想把马三刀和周红鱼围起了。
然而没等冲过来,跑在最前面的那汉子突然被一道黑影扑出去五六米远。这昏昏暗暗的光线让马三刀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扑出去了。
那汉子可能被这一扑给扑晕了,躺地上没动弹。对他动手的,是一直跟着马三刀的叽咕。扑到之后,叽咕跨坐在他的身上,抡起巴掌就要朝他脑袋拍下去。
这货的力量马三刀是亲身体会过的,一巴掌要抡实了,脑袋应该是好的,但脖子的脊椎骨肯定完了。
“住手!”马三刀情急之下吼出声来,同时人似箭离弦的冲了上去。
叽咕听到马三刀一声吼,扭头顿了一下,但这货不可能明白他的意思。
“嚯嚯……”甚至可能完全理解反了马三刀的意思,叽咕的大嘴巴卷成“哦”型,发出短暂急促似发情的吼叫。她本来举到耳朵高的巴掌又往上抡了一尺,这是要把脑袋拍成渣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