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察了一番云国之后, 殷羡找到了一条还算可行, 且前途不小的路——盐铁专营。
云国的盐铁都是由民间自由开采,再由商贾对外买出, 因为成本低,价格高,利润是极其可观的, 不然以前的古代在私盐严重犯法的情况下, 却还是有那么多人走私?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人不为五斗米而折腰,有人却为暴利铤而走险。
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 对生活上的一些事也是知道的不少, 物价这东西自然是必备的, 可以这么说,没有盐, 根本不能炒菜做饭, 因为他不想在吃食方面亏待自己,所以即便盐价痛得咬人, 他也还是咬着牙买了不少。
那会儿他可还没挣几个钱,只有当初买纸的一些而已, 后来钱多了,也就不再心疼了。
民以食为天,在这个重农的社会, 粮食在众人眼中的珍贵程度可比现代人眼里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粮价就是一个很好的体现。
米有糙米精米之分, 糙米在这里大概卖七八文钱一斤,精米却能卖到十七八文一斤,足足涨了一倍多。
而盐,却能卖到一两百文一斤!
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因此,富人巨富,穷人愈穷,也并不少见了。
至于铁,也是由民众自行寻找自行开采的,有时候,若是官府要用它打造兵器或者别的,都还得从商贾那儿买,只是价格会比市面上的便宜一些罢了。
当然,这两样东西官府自己其实也在做,不过规模很小,毕竟为了重农抑商,看重农业,对于商业虽然不至于打压,但是也是不提倡的态度,若是官府自己都是大力发展商业,那对民众来说不就是变相提倡吗?
这种自取灭亡的事官府怎么可能会做。
因此,云国商税还不算少,挺可观的,然而这税也就一年交一次,并且和国家需要的银两相比,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抵不了多大的作用。
何况还有许多偷税漏税的,这种事情可不只是现代才有的,甚至因为这个世界信息什么的一点儿也不发达,这些事干的比现代多多了。
古人不笨,甚至还很聪明,至少,在这个属于他们的时代里,殷羡自认,他很多地方都比不过这里的人。
写了一夜的企划案,将盐铁专营的制度一条条无论大小全都写了下来,第二天,他没有直接去皇宫,而是先去了元王府,找了孟凌心,将这份企划案递给了孟凌心看。
孟凌心看完后,心中不由得感叹,若是这殷羡真是女子就好了!
他的才识比孟凌心见过的许多女子都还要厉害。
甚至是名满京城的苏瑜,孟凌心相信,或许殷羡在做官方面比不过她,可是在经商这件事上,苏瑜远远不如他。
不过,这份企划案虽好,她却还是有几个问题要问。
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把盐铁收为国营,这会触及到许多人的利益吧?要知道那些商贾背后都是有靠山的,不然也不会经营这么久都没出事。”
殷羡放下刚喝了一口的茶杯,“这个说不准,我已经尽力控制利益的削减了,可谁让她们之前价格定的太高,得到的暴利太多了呢?而且,郡主你说错了。”
“什么?”孟凌心问。
殷羡抬头看着她,“我所说的盐铁专营并不是国营制度,而是民间生产,官府专营,就是说它们依然由民间生产开采,只是由官府收购,再调整价格,卖到市场上去。”
孟凌心又重新看了看手里的计划,这才发现自己理解错了,听着殷羡的话,她立即就明白了殷羡这方法的好处。
一来可以不至于完全得罪那些商贾,她们还是有些钱赚的,不过没有以前的多了而已,也可以降低百姓的负担,要知道,盐价在云国,一直都是一个老大难,但是从来没有人去想过要解决它,或者怎么解决它,因为上层阶级都是不缺钱的,自然也不缺那点买盐的钱,因此也并没有太将盐价这件事真正放在心上,也只有偶尔民间有声音传上来,会有人提上几句。
可那些商贾背后的靠山们会坐视不管吗?他们其中大部分也是靠着盐价上面的利润才能非常富庶不缺钱,这可是直接关系到他们自己的利益的,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因此,即便每回这件事被提出来了,也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过去了。
孟凌心虽然多年不在中央朝堂,可是她也是生活在云国的百姓,内地有的问题,边境就没有吗?自然也是有的,即使她在边关,盐价的问题却没有因为地理位置不一样而改变。
不过孟凌川就跟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家子弟一样,事情没有到自己身上,就很少会想起来,何况边关天高地远,她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根本无处下手。
可是如今殷羡做到了,若是这件事成了,百姓们的好处显而易见,盐价太高也就不是问题了。
只是……
“你这样做,无疑是要得罪不少人的,虽然没有让她们完全失去利益,可是这点利益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现在经营盐的好处,想必,将来记恨你的人会不在少处,你当真不怕?”孟凌心问道。
殷羡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但是这件事就算他不做,以后肯定也会有人做,并且对于来钱快,这条路简直不能更好,何况如今他把方法都给出来了,孟凌心不可能不告诉女皇,当女皇知道了这一条路,就不会眼红吗?
盐利润之高,让无数人能为之疯狂,这是对那些商贾来说的,可是对于别人,就不会有这种想法吗?
他相信,到时候,即使是要牺牲他来换取这个利益,女皇也不会犹豫的,
别看女皇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对他也像对待平常的晚辈,可实际上殷羡从未对女皇放下心过,可以说,只要是那个位置,无论坐上去的人是谁,他都不可能放心。
也正是因为他时刻保持着的这份清醒,才让他不至于迷失在这份在外人眼里非常浓重的恩宠里。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