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沉进入梦乡的张力,徐静萍幽幽叹了口气。刚才自己和张力各自回到房中歇息,由于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所以便过来找他。谁知进入房间一看,张力却已经睡得很死了。也罢,今日他太过疲倦了,听说光是给高元良取出脸上的钢珠,就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张英俊的面容,徐静萍小脸一红,轻轻地摸了摸张力的下颌。是的,非常轻,甚至柔荑小手都有些颤抖--‘哦,原来如此。‘徐静萍一本正经地微微颔首,似乎自己摸一下张力脸颊的理由是那么的充分--可是,自己的脸为什么就这么烫呢?要做人皮面具,下颌骨那里的轮廓细节至关重要,因为它关系着整个脸型。还好张力与叶天成脸型比较接近,下颌骨处只需要稍稍休整即可。徐静萍微微蹙眉,想起自己应该离去了,可是坐在床沿上的身子却一点也动不了。算了,就再待一会儿吧,看看他也是好的!徐静萍再次看着张力,心里微微一疼,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红红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烛火的影子开始晃动起来。徐静萍起身换了一根蜡烛,重新又走到床沿,静静地坐了下来。想想自己与张力相交,可以说是淡如水,清水一般,连一个暧昧的词儿都没有出现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力离开南京之后,自己便开始隔三差五地想起他来。他仿佛掌控一切,却又仿佛什么都改变不了,这种魅力,深深地吸引着自己。在南京时,自己将与张力的关系,定义为朋友。然而男女之间。男未婚女未嫁的话,可以存在纯粹的友情吗?我不知道……以前自己是相信的,恐怕与张力的交往,也是如此。可是。当自己听到张力与若晨定下婚约,更写下那传诵一时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之时,自己的心,好疼。为什么呢?难道是……徐静萍幽幽叹了口气,再一次低声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么?还记得那天自己出门逛街。碰到了摆摊给人治病的张力。那时候的他,竟然是个摆摊郎中!正是他对平民百姓那种慈悲的心肠,引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再以后,他一手促成了自己与亲身父母的相认。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自己当时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后来却是整整哭了一夜。‘时间的流逝,许多往事已经淡化了。可在人生的长河中,有一颗星星永远闪亮,那便是亲情。时间可以让人丢失一切,可是亲情是割舍不去的。即使有一天。亲人离去,但他们的爱却永远留在灵魂的最深处……‘徐静萍轻轻地背诵着,到了最后,竟然眼圈一红,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说出如此饱含哲理的话?!……已经枯坐了一夜,恐怕天色就要亮了。徐静萍开始有点明白,自己应该离去了。徐静萍再一次轻轻吟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看着张力那英俊到了极致的面容,徐静萍心又开始疼了。徐静萍再一次回想起北上的路上。自己听到张力与若晨的婚约之时,那种刻骨铭心的心痛。自己与他有过开始吗?应该没有吧,为何却如此肝肠寸断!在自己短短的十五年人生之中,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像张力这样,走入过自己的心扉。然而这仅有的一次,却将自己的心儿--偷走了。都说距离才能产生美感,为何我却不想呢?若是可能,多么希望他对我说出‘人生若只如初见‘啊!徐静萍再一次抬头,却发现蜡烛已经燃尽。而自己却还茫然不知。再往窗外看去,一轮初升的红日,已经悄悄爬上了云头。‘原来已经天亮了,没想到在这坐了一夜……‘徐静萍自言自语,起身飘然离去。她离开以后的床沿上,留下了点点的晶莹,述说着这个夜晚,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当吴四爷被抬回吴府的时候,吴三桂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直到郎中们将吴四爷腿上的铅丸取出,吴三桂才微微松了口气。等到第二天,吴四爷又发起了高烧,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这也不奇怪,明代治疗枪伤,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毕竟郎中们不像张力知道的那么多,治疗这枪伤,防止细菌感染乃是第一位的。吴四爷喃喃中一直重复一句话:‘雨……火枪……‘吴三桂看着烧迷糊了的弟弟,心中不由得万分讶异。弟弟带去的人,全数被火枪打死,而发生惨案的那个时候,听吕指挥说,正在下着大雨!奇怪了!什么样的火枪,竟然能够在雨中击发?还能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自己派去的家丁全数被打死,只有弟弟侥幸捡了条命回来?张力?不可能啊!他的底细自己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了,无非就是个郎中,以前开过医馆而已,又怎么会有雨中击发的火枪?倭寇的雨铁?据自己所知,倭寇确实有一种雨中可以点火的火铳,叫做雨铁的。但是那玩意自己看过图纸,无非也就是兵士带着大大的斗笠,火枪包裹着油毡,而火绳非常短而已!说白了,那玩意能够应付些阴雨天气,可是昨日那种瓢泼大雨,那种雨铁也是摆设!草,倭寇就爱吹牛逼,一坨屎也能说成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已经无从得知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将自己派去的两拨人马,全数干翻?唯一的活口。自己的四弟,现在也陷入了高热昏迷、胡言乱语的状态,也不知还能不能活过来?吕指挥终究不敢用倭寇作乱来结案,尼玛要是倭寇都蹿到天子脚下来了的话,北直隶所有武将。可以全部自杀谢罪了。所以吕指挥用孔贼溃兵作乱了结的此案,今日皇上还龙颜震怒,将那吕指挥直接锁了锦衣卫治罪!吴三桂冷冷一笑,还算吕指挥醒眼,若真弄个倭寇作乱,估计那小子得被灭九族!倭寇是什么玩意?比建奴不堪百倍的东西!皇上说女真人是‘建部跳梁‘,也算是个跳梁小丑;那倭寇么,也就是蚂蚱跳草一般的垃圾玩意!这种玩意记吃不记打,戚继光爷爷在时,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最近却又常有些浪人跑来大明打家劫舍!一时间,吴三桂想得有些远了,完全偏离了‘正题‘……老军地发生的惨案,也同样牵动着若晨的心!若晨依然坐在安化庵中一处小花厅前,怔怔地想着心事。孑然带着侍卫一夜未归,一点消息也没有,莫非老军地之事,与孑然有关?可是,他没有火枪啊!自己府中的侍卫,配的都是刀剑而已……唉。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张力的母亲和高元良,竟然也同时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若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孑然回来了!当然。他是躺在马车上的。一同回来的,还有张力的母亲和高元良,也都受了伤……大哥英国公世子张世泽也来了,他带着孑然进了太夫人的厢房,而自己却被大哥拦在了外面!若晨心怀忐忑地在房外等着,身子不由得微微发起抖来。后来张世泽终于出来了。若晨上前问道:‘大哥,怎么回事?‘张世泽脸色铁青,淡淡地道:‘这里我会加派侍卫,那张力的府上我也会加派侍卫,你放心好了。‘若晨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看着大哥将人全数带走。若晨进了太奶奶厢房询问,可是太奶奶却一言不发,只是脸色有些潮红,显然刚才比较激动。太奶奶不说话,若晨只好重又回到花厅。看来老军地的惨案,与张力有关了!高元良受伤,孑然受伤,张力呢?他受伤了吗?太夫人将自己带在身边,虽说本意是保护自己,可是自己却也不能随便出去。不行!我不能干等着!若晨去厢房将灵儿叫了过来,小声地道:‘灵儿,你待会回国公府问问你哥哥孑然,到底怎么回事?‘灵儿眼圈也是通红,自己的哥哥孑然受了伤,她这个做妹妹的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听到小姐此言,灵儿点点头道:‘小姐,我去探望哥哥,世子也不会阻拦的。到时候我好好问问,一定帮小姐探听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晨微微颔首,急着道:‘事不宜迟,你速速前去!‘灵儿应诺而出,若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不由得又揪了起来。张力,你一定不要有事啊!你可知道,在这安化庵中,有一个人默默地为你牵肠挂肚……若晨情不自禁地轻轻吟起了《孔雀东南飞》中的名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顿了一顿,若晨自言自语地道:‘张力,你要当磐石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是我最可靠的靠山,便如那磐石一样!‘再一次停顿之后,若晨眼圈一红:‘你既然是我心中的磐石,可不许轻易受伤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