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闻言,浑身哆嗦,双目凸出,张大嘴巴,却无声音。
魏秋婷听得脑袋发麻,五脏六腑犹如翻转过来一般,心疼如绞,眼前一黑,娇躯瘫软在客氏怀中。
她泪水哗啦啦而下,瞬间打湿了客氏的衣衫。
“石剑既是奸细,又虎毒狼狠,道德败坏,人品低劣,卑鄙无耻之极,天下无人可比。庞美玲遗落潼关的单据显示,她暗中押往金国的银饷达一千多万两银子。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石剑每年筹银不止一百万两,他将百万两之外的数百万两银子,全部暗中送与庞美玲,走海运,送给努尔哈赤了。皇上,如留此贼,必我为朝心腹大患。请皇上再下一道圣旨,当即在拙政园里处死石剑,以绝后患。”
魏广微话音刚落,魏忠贤的声音又在朱由校耳边响起。
他们都知道朱由校身体差,玩车轮战法是他们一贯的拿手好戏。只要在朱由校耳边轮番轰炸,炸得他无法反应,将他炸晕,就可以逼他当场拍板。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魏广微随即又加重语气,如一记重拳,狠击朱由校脑门。
朱由校如神经质一般,倏然起身,龙手一挥,张口欲言。
魏广微之言如刀,魏忠贤之言如剑。
刀剑一起从魏秋婷心头划过,划得她的心霎时间鲜血淋淋,涌向咽喉。
“呼……皇上……不要啊……皇上……石将军忠心耿耿,世人皆知,要反的话,早就反了,何须等到现在?”魏秋婷又喷血而出,也许是闷血吐去,心裏好难受,蓦然推开客氏,爬向龙案下的台阶,泣不成声地劝说。
“砰……”朱由校又仿如被人捏醒,坐倒在龙椅上,呼呼直喘粗气。
“住口!妇人之仁!来人,抬她走。”魏忠贤见自己一伙费话那么多,不敌魏秋婷一言,急大声喝令侍衞与宫女过来。
“皇上,微臣给你磕头了……咚……啊……”魏秋婷泣声大喊,蓦然一头磕在台阶上,登时头破血流,惨叫一声,娇躯翻转,晕厥过去。
“婷儿……”魏忠贤吓了一跳,他想堵爱女的嘴,可没想过要她的命。他急急跃下台阶,扶起魏秋婷。
“来人,传御医……奶奶的……砰……”朱由校难辨是非,又见魏秋婷磕破了头,气得愤然而起,一脚踹翻龙案。
“呼……砰……”他胸闷已久,此时怒气冲冲,气血翻滚,也是咯出一口血来,萎倒在地。
“皇上……来人哪……传御医……”
魏广微吓慌了,急急大声喊叫。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皇宫旋即大乱。
何仙姑与菊苹闯入金銮殿,抱起魏秋婷就走,匆匆策马回府。
待她们给魏秋婷抹血更衣,捏醒她之后。
“砰”地一声,房门开了。
魏忠贤一脚踹开房门,关切地扑向床沿,颤声道:“婷儿,你怎么样?伤势如何?”
他在宫中安置好朱由校,便飞奔出宫。
骨肉相连。
他担心爱女伤势,既没坐轿,也顾不上摆架子,更没搞仪仗队开路,策马就来。
魏秋婷额头粘着白布,尚有血水渗出,泪眼蒙胧,强撑起身,泣声道:“爹,你若真爱女儿,就请放石剑一马。请你马上回宫,请皇上收回圣旨。”
“婷儿,你就死了这条心。侯赛因已经南下,纵然爹回宫找皇上说情,也已迟了。”魏忠贤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爹,女儿有宝马,可以追回侯赛因的。只要你再请皇上下一道圣旨,免石剑一死,女儿去追。”魏秋婷见他脸色缓和下来,便抓着此事不放。
“不行!你没得选择!从今天起,你不可以离开府邸,爹会调集重兵,看着你。三天后,你就与潘有为成亲。此事不容再拖。”魏忠贤闻言,心头极是不舒服,口气骤然强硬起来。
“若然如此,你就等着给女儿收尸吧。唰!”魏秋婷心疼心碎,彻底失望,眼疾手快,探臂一抓,从床前木立着的菊苹腰间抽剑而出,横在脖子上。
何仙姑、菊苹一呆一怔,急抢步上前,却也迟了一步。
“你……你什么意思?爹的话,你也不听吗?是谁养大你?是谁给你了尊贵的地位?”魏忠贤气得直打哆嗦,结结巴巴一下,又出言怒斥魏秋婷。
“不错!女儿的身躯,女儿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爹给的。今日,女儿以死报恩,所有的一切,都奉还给你。”魏秋婷无计可施,伤心欲绝,泪如雨下,唯一的做法,就是威胁魏忠贤。
魏秋婷以死要胁,魏忠贤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