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禁地乃破妄剑宗核心, 若非凌煜宸乃前代两位剑仙之子,在剑宗地位极高,单凭其天赋修为,亦不足以进入其中,况且叶子逸这等外人。
是以,叶子逸想要见他,便只能在其修炼洞府外等候。
凌煜宸御剑往洞府飞去,甫一落地, 便看到叶子逸的身影。
他心下有些不耐。
不知何时开始, 叶子逸开始喜穿一袭白衣,性情也与当初在秘境之中初遇之时不尽相同, 倒与姬临川愈发相似,奈何相似的却只是身形而非气度, 如同一个不伦不类的赝品。
他知道如此贸然评价他人不好, 然而在姬临川失踪多年的今日, 每每见了叶子逸总未免会想起姬临川, 心中忧虑更深,再看其时未免生出一丝无奈之意。
叶子逸俊逸清秀的脸上溢满喜悦之色,双眸微微发亮,喊道:“凌师兄!”
凌煜宸无奈更甚。如今他早已确定自己对姬临川的恋慕心思,以此及彼, 看叶子逸这番表现, 哪里还不知其对自己亦生了情愫。奈何他早已心有所属, 对叶子逸的心思只得视而不见, 只道:“不知师弟远道而来,找我何事?”
声音亦是有意拉开距离的冷淡。
叶子逸面上露出几丝犹豫,踌躇片刻后有些不好意思道:“自九幽秘境一别,我便听闻师兄这些年一直在宗门中闭关不出,想必是在秘境之中有所领悟,正巧子逸亦在秘境之中得了机缘,在门中体悟多年仍未堪透。我琢磨终日闭门造车终究太过狭隘,便特意来寻师兄探讨一番。”
凌煜宸微微皱眉,他虽急于修炼提升实力,然而对叶子逸此番言语却是不好拒绝,只好道:“若是论道,在此恐怕多有不便,师弟不如随我去剑阑阁稍作歇息,再仔细探讨一番。”
叶子逸自然喜上眉梢,连道:“自无不可。”
两人便一同往剑阑阁而去。
与此同时,姬临川等人亦已到达破妄剑宗。
通过路途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他们倒是知晓了破妄剑宗两位接引之人的名讳,那英气女子名为卓兰,而那冷淡青年则名为陆白,皆为金丹期剑修。
卓兰将殷家三人带至破妄剑宗外围放下,便道:“你们先在此住下,剑宗正式大开山门收徒之日尚未到来,先劳烦你们在此等候一番了。”
殷子全道:“一切听从师姐吩咐。”
卓兰便指指那半山腰处,道:“此间木屋你们随意挑选一间居住,自今日起,你们便是剑宗记名弟子了。喏,这是令牌,暂且收好。”说罢递出三块玉牌。
殷子全一齐接过,分给旁边殷棋与殷子云二人,“有劳师姐。”
卓兰便道:“你们先在此熟悉熟悉环境吧,我与陆白便先回宗门长老处复命了。”随即便御剑而起,陆白在临走前向姬临川微微颔首,亦随着卓兰而去。
很快原地便只剩了殷家三人,周围环境安谧,风吹树林传来些微的沙沙声,虫声瑟瑟。
三人中那孤僻女孩殷子云很快便寻了一处木屋走去,而殷子全面上闪过一丝踌躇,随即偏头看向姬临川,见其脸上仍旧一副冷淡表情,有心逗弄道:“殷棋堂弟,不如你我共住一间木屋如何?哥哥年纪稍长,也好对你照顾一二。”
姬临川却摇头道:“此处房屋众多,各寻一处便可。况且我早已习惯一人独处,堂兄不必忧心。”
殷子全本是开玩笑,但听到殷棋自然而然地说道其习惯一人独处时,心中难免闪过一丝心疼,又想起殷棋这些年在殷家的处境,只恨自己没有早日关注殷棋境况,顿时后悔不迭。
他却不欲殷棋发现他的情绪,只好笑道:“哥哥开玩笑罢了,堂弟你自寻一处休憩吧,路途劳累,怕是已经相当疲乏了。”
姬临川点点头,便找了一间木屋径自入内。其中摆设简单,唯有一床一桌,桌上摆着一个茶壶并两个茶杯,墙边则置放着一个水缸,其中灵气氤氲,乃掺杂了灵气的甘泉。
他只淡淡扫过此间摆设,便盘坐于床全心全意修炼起来。
无论身在何处,无论躯体如何,只要能够求索天地至理,于他便是无妨。
他欲回到上玄仙宗,苦于实力无法,而破妄剑宗与上玄仙宗关系向来不错,经常有弟子之间的交流之举,他只需抓住一次机会,便自然可以返回自己真正的宗门。
不是未曾想过去找凌煜宸,然而其为内门核心弟子,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难以得见,况且天道昭昭,贸然暴露身份恐怕会牵连他人,尤其是混沌神炎此等异物,终究不容于世,若无足够把握,他不会将其现于人前。
如此想罢,如今所要做的,便是静心修炼,等候契机到来。
此处虽处于破妄剑宗外围,然而仍是仙澜域中灵气极为浓郁之地,与位于凡人界的平宁州有极大区别。混沌神炎吞噬炼化周身灵气,再化入神魂之中,淬神炼体,他的实力亦在缓慢恢复之中。
恐怕不足数月,他的神魂境界便可突破化神期。
然而终究运用的是魔道炼魂之法,自然不可能一帆顺遂。虽说灵气与魔气不同,不会激增心中的杀戮之欲,然而应该滋生的心魔,却是一个未落。
每当淬魂之时,姬临川眼前皆会闪过此世种种妄念与不甘,而最令他感到不适的场景,自然是身在魔域的那六年。那时他的心中充斥着深沉的恨意,在日复一日的沉沦之中涌现出深刻的不甘,每每忆起魔尊的面容便是一阵永无止境噩梦。
那看不见尽头的恐惧仍然徘徊在他心底,不曾消去。
当他清醒过来时,冷汗经常已经湿透了他的背脊。纵使他知道自己应该早日将在魔域的那段经历淡忘,如此才能在求道路上走的更远,然而那些铭刻骨血的伤害又怎能如此轻易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