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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曜没回京前就诏令京城官员准备回平城祭祖的事, 只是没大肆宣扬, 直到过完太皇太后寿诞, 他才宣布要带部分皇亲勋贵回平城祭祖。这一次不是出征, 又是祭祀先祖, 即便拓跋曜再不喜欢太子, 只要他一天是自己太子, 祭祖之事就只能是自己和太子,没有别人可以取代。拓跋曜早在着手废太子,也不跟太皇太后计较这一时的得失。他将初三皇子以外的成年皇子都带回平城祭祖, 三皇子则留在京城代他镇守京城。
拓跋曜对三皇子的栽培之心路人皆知,可陛下一日不挑破,就没人敢公开议论这件事, 只在私下讨论。很多人都没想拓跋曜是想废太子, 他们只是觉得太子年纪渐长,陛下忌讳太子, 是故特意借三皇子压制太子。谢简听到自己的幕僚如此猜测, 不禁嗤之以鼻, 拓跋曜正值壮年, 又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怎么可能忌讳一个无权无势的毛小子?他一开始就不想让崔家子成为太子。
平心而论, 三皇子的资质也不比太子差太多,只是太子被太皇太后养的太过纯善,并不适合做一国之君。当然这其中也不缺拓跋曜的引导, 不然拓跋曜的儿子怎么可能如此纯善?谢简嘴角泛起讥讽的笑意, 提笔给秦宗言写了一封信,让秦宗言早做准备,如今朝堂内外皆无大事,拓跋曜又大权在握,正是收拾秦家最好的时候。谢简并不准备出手帮忙,能提醒他们一次已是他的极限,他还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看看,秦宗言那老狐狸到底留了多少底牌。
谢简对魏国也好、梁国也罢,并无多少忠心,谁能壮大谢家,谢简就忠于谁。他会帮助秦家,无非就是秦家跟谢简关系太亲近,一损俱损,一旦秦家出事,谢简相信拓跋曜肯定不会对自己出手,但也肯定会打压谢家。要是换了以前,谢简可以忍下,毕竟花无百日红,谢家目前够显赫了,再多占便宜,他怕以后落不得好。可现在有机会能让家族更进一步,还不需要他多操心,他何乐而不为?谢简定定的看着远处半晌,回房问陈留:“你可想去平城?”
陈留是在平城出生的,但她出生不久,大魏便迁都了,她对平城几乎没印象了,“太皇太后说让我们这次都一起去。”毕竟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陈留这种对军国大事不在意的人都以拓跋曜为荣。
谢简微微颔首:“你不是想阿菀吗?说不定这次在平城能见她。”
陈留相见孙女,可有机会见了,她又犹豫的说:“她也要来平城吗?不如我偷偷去建德看她好了。”
谢简啼笑皆非,“建德离平城还有一段距离,你恐怕没时间过去看她。”作为备受拓跋曜尊敬的大长公主,祭祖不需要陈留来,但她肯定要留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哪有时间去建德?又不是可以当日来回的距离。
陈留讶然道:“这么远?阿生不是说很近吗?”
“他走惯远路,自然觉得近,你又没走惯。”谢简说,“我还担心你去平城的路上不舒服。”
陈留见丈夫关心自己,心中甜滋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魏国立国百余年,历代皇帝始终心心念念想要收复南方,这心愿终于在拓跋曜这里实现,不止拓跋曜意气风发,举国上下皆欢欣鼓舞。拓跋曜借着太皇太后寿诞,大肆封赏功臣,又马不停蹄的准备去平城祭祖的事宜。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天他对太子态度都好了很多,众人去平城祭祖的事也全交给太子处理。
太子对拓跋曜本就孺慕,如今得父看重,他办事越发细致,一心一意的想把这事办好,连太子府都不怎么回。谢宝珠则是命人打点太子的行李,又命郭良媛、秦良娣随行伺候。太子府里男主人远行,女主人必须要在,不然出了什么事都无人做主。太子对妻子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她无愧是太傅精心教养的曾孙女,一言一行都是太子妃的典范。太子信心满满、踌躇满志,完全没发现妻子深深掩在心底的忧虑。
谢宝珠既忧虑太子之位不稳,又忧虑陛下对阿姑的心思,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思多虑,她总觉得陛下对阿姑的态度似乎不一样了,以前没人敢在陛下面前提起阿姑,阿姑就是宫里的禁忌,可现在陛下就放任梦泽暴露在众人面前。旁人都以为梦泽是陛下的新宠,可谢宝珠很清楚梦泽并未侍寝,陛下收用的那几个南朝贵女都被收入后宫了,唯独她还当宫女之,显然陛下没把她当成后妃。都说梦泽跟阿姑容貌相似,陛下对阿姑念念不忘,长得像还不肯收用阿姑,他这是想要正主?谢宝珠被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吓到了,不会的!陛下是一代明君,他肯定不会君夺臣妻的!谢宝珠喃喃的自我安慰。
京城各方都在准备平城祭祖事宜,谢灏身为平城郡守,参加完太皇太后寿诞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平城。阿生和独孤氏则随陈留一起出发。谢知听说拓跋曜要来平城,不由一怔,自她离开京城后,虽一直有拓跋曜的消息,可从来没想自己跟拓跋曜还有离这么近的一天。
凤容问谢知:“你要避开吗?”
谢知摇头,“我能避到那里去?”转眼都过去十来年了,有什么可避的?避开反而显得自己放不下。
凤容提醒她说:“你要小心拓跋曜。”
谢知双目微垂,轻声“嗯”了一声,应付拓跋曜可不是小心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