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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一行在赶路, 谢知不会因为私事让大队人马停下, 所以她让玉娘去传讯, 是想下午跟宁馨乘坐一车, 跟宁馨好好聊聊。要换了别的姑姑, 谢知肯定不会插手这种事, 婚姻大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外嫁女,参与这种事只会里外不是人, 并不会有人感激自己。可宁馨不一样,她对自己和阿娘一直很好,她若袖手不管, 就太凉薄了。
谢知要去找宁馨的事也不瞒谢兰因, 谢兰因懒洋洋的支颐看着女儿在马车上换衣服,“你去了也白去。”谢知乘坐马车宽大舒适, 轮子上都裹了层层牛皮防震, 这种防震方法很有用, 也很奢侈, 因为车轮上的牛皮磨上一两天就破了, 要时常换。谢兰因太了解女儿抠门的性子, 要两人单独乘坐马车,女儿肯定舍不得轮子上裹牛皮,她单独外出从来不用牛皮, 干脆拉着女儿一起坐车。路上行程无聊, 有女儿作伴也不无聊。
谢知换衣服的手一顿,她偏头看着情绪不高的阿娘,心中思量一会小心翼翼的对阿娘说:“我去看看就回来,不多管。”阿娘肯定是想起当年被祖父逼着嫁给大人的往事,即使阿娘现在跟大人夫妻恩爱,也不能掩盖她当年是被大人和祖父联手逼迫嫁人的。
谢兰因哂笑,“照你祖父的脾气,他会把不情愿的女儿嫁到崔家吗?他想跟崔家结亲又不是结仇,宁馨根本不用你哄,她肯定早被说服了。这会不肯吃喝,估计是跟你祖父撒娇,要他把自己孩子弄到身边。”谢兰因太了解自己亲爹,就他无利不起早的个性,怎么会让宁馨心不甘情不愿的嫁到崔家?若宁馨不能跟崔远和睦相处,这联姻没有任何意义,他肯定早把她哄好了。
谢知:“……”阿娘太了解大父了,谢知之所以没插手这件事,一来这是谢家的家事,不是她一个外嫁女可以参与的;二来也是觉得宁馨固然会伤心一段时间,可绝对不会因为拓跋贺而忤逆父母。阿娘何等心计,照样被大父权衡利弊,劝得心甘情愿嫁了,宁馨又怎么可能例外?
谢兰因神情淡淡道:“你去一趟也好,免得你大母觉得你太凉薄,她可是你祖父的心头肉。”谢兰因做梦都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如此护着继母,按照他唯利是图的个性,不应该马上跟继母离婚吗?横竖继母也没生儿子。他不仅没离婚,反而逼着女儿离婚,拓跋贺算什么?谢家有她跟阿菀在,还需要跟别人联姻?他逼宁馨嫁崔远,不就是为继母打算吗?
谢知仔细琢磨着阿娘的话,阿娘这是吃醋了?吃醋大父对陈留祖母上心?“您也知道大父的性子,崔远身份不一般,我侄女年纪太小,崔远不乐意娶,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除了宁馨也没别人合适。”祖父逼宁馨离婚,一方面是为祖母打算,但最主要的是还是为了谢家。拓跋贺已是废棋,祖父不是别人,他了解秦家底蕴,明白这天下迟早要改姓秦。谢家虽是秦家的姻亲,可不是一开始就追随秦家的家族,这些家族同秦家常年在怀荒这种封闭环境,早形成盘根错节姻亲关系。
随着秦氏崛起,这些家族将来肯定是朝廷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谢家即使有她跟阿娘在,也不可能融入这股势力,常年封闭的环境注定了这股势力对内不一定和睦,但对外肯定是一致排外的。阿耶常年在平城,大父对秦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与其尽力融入怀荒圈,还不如跟崔家联合。崔家有太皇太后多年打底,在魏国的势力不容小觑,若不是之前碍着拓跋曜,大父早想跟崔家联姻了。这会机会难得,大父不抓紧这次机会才怪。
谢兰因似笑非笑,“你放心,我没多想。”
没多想才怪。谢知暗暗腹诽,就算是大舅看到祖父逃亡时还不忘带着陈留祖母和宁馨,心里都不舒服了好长一段时间。可陈留大母对大父那么好,如果大父轻而易举就弃了大母,换谁都会心寒。不过阿娘会吃醋也正常,谁让她是祖父亲女儿,谢知暗忖等到京城就好了,有大人哄阿娘,不怕阿娘胡思乱想。
谢兰因也只是一时感慨,父母当年可是瞬间就决定离婚,然后各自成家的,若他们中有一人跟继母一样,他们几个是不是就不会失去父母了?这念头在谢兰因脑中也只是一晃而过,转眼她就莞尔,当年那情况父母离婚、各自成家是最好的选择,两人勉强在一起最后也是怨偶。父亲现在能跟继母恩爱,是因为他老了。
谢知去找宁馨时,不意外的看到她正被陈留大母搂在怀里吃饭,而祖父则坐在一旁给女儿挟菜,一面挟菜一面还语气柔和的哄女儿道:“你放心,不出半年,我一定让你跟孩子们团聚。”
“真的吗?”宁馨这些天是真瘦了,原本饱满的面颊都瘪了下去。
谢简说:“我何时骗过你?”
宁馨嘀咕的说:“谁让您一直不让我见孩儿。”
谢简道:“然后让拓跋贺抓着孩子不放手?”历来女子离婚就没有带孩子的说法,若不是女儿舍不得,那几个孩子又是在他和陈留跟前长大,他跟陈留也放不下,谢简才不会想法把孩子接到谢家来。
陈留说:“你听你阿耶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害过你?”
宁馨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好。”
谢知看到这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现在这情况不适合她出面,大母和大父就把宁馨哄得很好,可没想到陈留却喊住了谢知:“阿菀。”
“大父、大母。”谢知转身给他跟陈留行礼。
陈留目光慈爱的看着谢知:“你跟你三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