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了,这一仗可能的打不起来;太迟了,就只能赶得上警视厅洗地。
对此,白榆揉了揉眉心。
他瞥了眼稻早会的三人组,淡淡道:“我也知道你们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黄金,所以,允许你们交付一部分的产业作为抵押……首先是港口转运,物流仓储。”
薄井古三郎立刻安排手下去取回稻早会里的各种资产证书。
白榆则看向幕府公卿的方向:“至于你这边,负责把黄金,按照比例给我折算成土地。”
热知识:瀛洲土地是私有制。
热知识:推动市场经济后,基建搞起来,同步到来的是房地产时代。
这也是为白峰组下一步要做的事进行铺路,别老惦记着长乐天了……不上台面的灰色产业链没什么好的。
他拿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地图丢过去:“土地要连成片,山区不要,只要平原,以地图上标注区域为主,有多少买多少,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吧,手续费我一毛钱不会付给你,记住了,这是保住你现有地位的唯一办法,如果办不好就提头来见。”
这已经不是谈判,而是吩咐办事,双方都对此不敢有任何的异议,面对一个能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他们根本没得选择。
之后又是一些话。
白榆说,他们听着。
十分钟后,话题中止。
“往后白峰组将代替我负责对以上所有项目进行监督和管控。”
“她就是我的全权代理负责人。”
白榆拍了拍白峰奈绪美的肩膀:“往后,每三个月去一次大夏,对我进行点对点的汇报。”
他说着,瞥了眼稻早会和幕府公卿:“如果她掉了一根头发,你们就考虑好自己有几颗脑袋够砍吧。”
白榆淡淡道:“今日会议谈判所有事,自己烂在肚子里,若是暴露了我的身份,我虽然不介意,但你们恐怕会大祸临头。”
言罢起身,推门而出。
沉默的目送青年的背影离开房间,等待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白峰奈绪美也随之站起。
薄井古三郎望着这年轻貌美的女子,内心充满了无能狂怒和嫉妒愤恨。
就这个花瓶一样的女子,凭什么就能得到大夏天骄的信赖和包庇!
他当初想尽一切办法,也不过换来了白破天毫不在意的一瞥。
那时候他就认定了,封圣根本打心眼里不在意瀛洲,所以他才想尽一切办法,联合幕府公卿想要跟进一步。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白玉京,这个白破天的孙子却又和他爷爷截然不同,居然会在瀛洲有个未婚妻!
要说是美貌的女子,薄井家也有啊!
光是漂亮的待字闺中的孙女,从十三到二十的都有,有足足五个!五个!!
什么口味的都有!
可为什么撞不到这件好事!
薄井古三郎甚至无法考虑更进一步的美事,现在这情况,光是要保住基业就已经千难万难了……不过好在,这个黑锅,雨露均沾,谁都别想跑!更是少不了要发动一场关东联合的内部清洗,只有这样才能转移矛盾。
他想了很多,神色更加苍老。
往后,眼前的这个女子将握着那把剑。
只要他稍有不慎,就会斩下来。
只要白榆还活着,她在瀛洲将始终地位超然;若是白榆日益修为精进,她也将会越发如日中天;若是有朝一日,白氏一门双圣……
现在,薄井古三郎必须收敛所有的不满,厚着脸皮。
他一改之前色厉内荏咄咄逼人的态度,变成了和蔼的老爷爷形象。
“白峰家主,我们往后,合作愉快?”
薄井伸出手。
白峰奈绪美根本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那只干枯的手僵在半空。
临走出门前,白峰奈绪美结束了漫长的沉默,她一字一顿。
“我会盯着你们的——”
……
车上。
白榆已经切换回了命运编者的外观。
“你倒是什么都不问啊。”
“先生不想说,我也不便问。”
“你很聪明。”白榆说:“不问也是对的,很多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托着下巴说:“事情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你觉得满意,还是不满意?”
白峰奈绪美说:“我听先生的。”
“我是问你怎么想,满意,还是不满意?”
“……”
“说实话。”
“……太便宜他们了!”奈绪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是啊,太便宜了。”白榆赞同:“因为实际上,我争取到的只是一个和平的过渡期,利用我的身份和背景,构建出了对他们的威慑……不过,这都是基于我,而不是你和白峰组。”
“你们是在这环节上最为脆弱的一环,所以为了保护你们,我只能这么做。”
“只有把你们定义在这个威慑连的环节里,才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奈绪美惭愧万分:“十分抱歉。”
“这世界上有很多是靠武力无法解决的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倘若我是封圣,就不必和他们讲道理了。”
白榆犹豫一秒,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往后的路,得靠你自己走下去。”
“若是真的觉得无法处理,就去大夏求助,去神策府找人,报上我的名号,自然会有人接待你的。”
白峰奈绪美轻声问:“先生不打算留在瀛洲,或者大夏?”
“我要去罗马呆个一年半载。”白榆回道。
“罗马……很遥远。”
“所以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变得更好吧。”白榆摸着她的头发:“希望那时候白峰组已经站稳了脚跟,一切从头再来固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总归会慢慢好起来的,往好处想,也可以摆脱黑道身份,洗白上岸了。”
奈绪美接受着抚摸,渐渐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像只渐渐习惯了顺毛的猫。
“其实,我还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奈绪美悄悄的抬起脑袋,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问题?”
“先生刚刚提到过,真昼姐姐是您的未婚妻?这是临场的话术,还是……”奈绪美从未听真昼说过这件事。
“当然是真的。”白榆没有半点心理压力就说了出来:“她的魂与灵都是我的所有物,至死不渝,这是我们最初定下的契约。”
听着那平静话音里的沛然肯定。
她悄悄坐直了身体。
安心了。
她为真昼姐姐感到了高兴,同样的,又有一丝轻微的苦涩在唇齿间泛开。
“放心,我会找到她的。”白榆宽慰道:“她还活着,一定。”
“嗯。”她低着头,也祈祷着真昼能平安。
车辆停在了白峰家的门口位置。
在这里的事情办完。
白榆立刻马不停蹄的奔赴下一地。
简单道别,车灯亮起,地狱火一骑绝尘而去。
白峰奈绪美穿着白色的和服,在家门口深深鞠躬,背后家臣也跟着同样鞠躬不起。
“祝您武运昌隆。”
直至车声再也听不到。
后门人群被她驱散离开。
一位阿婆扶着奈绪美的臂弯:“家主……那位已经走远了。”
“我知道。”奈绪美缓缓直起身,轻轻揉了揉眼角:“我只是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幅不争气的样子而已。”
她望着远方的那片不断飘远的云朵,伸出手想要握住。
又放下了指尖。
她轻声着,自言自语:“今晚的星星很美,明天会是晴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