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上了原先马主人的衣甲,使得那匹黑色的母马很温顺地绕在树干上,把他认作了先前的主人,但高文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握着剑,游走了番,尽量避开了那母马的后臀防止她会冷不丁给自己来一蹶子,而后他很快地将马镫上挂着的靴子取下来,迫不及待地套在自己腿上,又从马鞍上取下了褡裢、行李卷和一把用布套套起来的东西。
扯开布套,裏面是把亮闪闪的小斧头。
高文呆在原地,蹦蹦跳跳好一会儿,好歹重新恢复了下体温,而后他打开褡裢,裏面有个水囊,寻思着是酒,便喜从心来,拔开塞子开始饮起来——结果进入喉咙后,却是一股甘凉清冽,好像是某种甜饮料,而不是酒水。高文摇摇头,将它重新放回去,接着捧着行李卷里的毛毯,走到了那个孩子陈尸之处,用手将稚气脸上的雪沫给擦干净,将孩子的眼睛给合上,接着摊开毛毯,将小小的尸体给裹起来,用绳索横竖各打了个结,把末端捆在左边胳膊上,因为找不到合用的剑鞘,他只能继续把Schwert倒着拎在右手上,拖着那孩子的尸身,慢慢地冒着风雪,走出了森林。
“给你找个安葬地去好了。”
到了森林边缘处,风雪渐渐减弱了下来,这时候他才看到,自己穿的铠甲的胳膊上,箍着个开口的铜圈,他低头看着,上面刻着他从未见过的文字,扭扭曲曲的,应该是刚才那个武士的身份证明。
迈出森林的第七步,他的脚上踩到了个死人的手,僵硬的,他看下去,下面的山坡上,满是横七竖八的死尸,他这辈子见过死人,而且是非正常的,但却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他站在森林边的陡坡上,下面是个被雪覆盖的阔大盆地荒原,中间有道青灰色的河流,裹带着碎冰,两侧密密麻麻,全是尸体,大约足有数百具之多,还有燃烧着的焦黑的树桩和树干,带着刺鼻的臭味和血腥味。高文惊愕了,他快步踏着雪,半走半滑了下去。
“这裏前不久发生了大屠杀,刚才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躲避屠杀者的狩猎的,没想到还是没能幸免。”他如此想着,这时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残留暮色上的对面山峰之上,一名举着迎风招展的黑色战旗的,戴着银色尖顶头盔,上面插着两根羽翎的骑兵正立在那里,号角就举在他的手中。
呜呜呜的声音之后,那骑兵转身,很快就消失在高文的视线当中。
“是叫屠杀者回营的号声吧?”高文便矮下了身躯,他随手翻开两具尸体,都是半身赤|裸的,冻得发青发胀,看来这群屠杀者军队连死难者的衣物都不放过,高文又是一摸,从死者的手那边,掏出了个东西来。
这东西,怎么看都只是把铁锄头。
接着高文扛着铁锄头,走上了个背阴的山坡,挥动起来,很快掘出个浅浅的土坑,将那孩子连带毛毯一起摆放了进去,接着将土给掩好,“好像还差个墓碑……”他想着,便举起手里的那把古董剑,插在了坟茔前,充当墓碑,接着他半跪在坟前,双手合十,对着墓主祷告,“虽然没能救到你,但好歹也把你给掩埋好了,这儿野外的尸体这么多,野狗野狼也不会光顾到小小的你。”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