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希望种籽(1 / 1)

高文走上了山坡之上,看着依旧露在外面的椽子,还有斑驳的墙面,他走入了礼拜堂裏面,黑乎乎的穹顶上,还留着彼得当初所涂下的白垩,依稀看到了圣母和圣子粗糙的模样,他笑笑。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阵牛马的嘶鸣,高文讶异地走了出去,只看到高坡下的村道上,几名衣衫褴褛的农民男女,怯生生地牵着头瘦不拉几的长毛牛,还有个包铁的木犁,站在了高文的下面,搓着手在寒风里发抖。

高文也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在调动记忆,想希望能够确认,这几个人裏面有曾经居住在这儿的村民,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因为农民长得都差不多。

最后,还是其中最年长的站出来,向高文不住地鞠躬作揖,接着向他说,“我们是来自尼科米底亚的,听说尊贵的典厩长大人允许流民安顿下来,所以我们就来到这个废弃的村庄,来重新耕作土地。但没想到已经有军爷在这裏了,实在对不住。”

“废弃的村庄,废弃的村庄……”高文自语着这句话,接着他再度看看了这片村落的废墟,和荒芜的土地,心中涌起了翻腾的感觉,接着他对那个老人说,“没错,这个村庄已经不复存在了!不过现在你们来了,就重新建造起来屋舍、田庄、水井,招徕更多的人前来,我们会在边境保护你们的。”

说完这话,几个农民还在下面窃窃私语,倒是高文本人舒缓了许多,对着绵延的山林也露出了坦然的表情,接着他对着还在山下的菲特亚斯招招手——小军仆立刻开始给萨宾娜套上马鞍和笼头,而埃里克森则把军旗打得呼呼叫,一路冲下了高坡,走在了队列的最前面。

返回军营的途中,骑在马背上的高文回头看去,几个农民已经在废墟边上临时搭建起个帐篷的支架,牛儿被栓了起来,一名妇女抱着孩子,正在朝礼拜堂那里走,看起来是要祷告,而两个壮年的男子则似乎在找着工具,好像是要把村中废弃的井窖重新给疏通开来。而老者们正在评估着高文留下的种籽和食物,“一切又能够开始了。”

也许希望只是微茫的种籽,在满是疮痍的大地上生根发芽,浸染着泪水和鲜血,充满了哀伤和徒劳,可恰如阿婕赫所说,物质和名词都是魔鬼创造的,可是毁灭它们的也是魔鬼,在上帝和魔鬼的博弈里,始终坚持下来生生不息的,是如种籽般随风播撒又植根泥土的凡人。

五日后,高文所在的军队排列,走入了壮美巍峨的尼西亚城!

这是突厥人事先丢弃的城池,靠着阔大的湖泊,和环绕很长距离的高大城墙,塔楼更是不计其数,巨大的城门是青铜和铁铸造的,不难想象,要是突厥人坚持在此顽抗抵御的话,乔治典厩长的军队必然会付出巨大惨重的代价。

尼西亚是神圣的城市,裏面的教堂、修道院不计其数,即便突厥人来到后,也没有敢加以迫害和毁坏,而是起码保持了基本的尊重。可是在欢腾迎接帝国光复军队的人群里,也有尼西亚教长大人,这位盛装站在队伍最前面,简直热情到了极点,倒不像是个教士,更像个晚会和婚礼的舞者和司仪,在教堂前这位更是左右将前列的高文和狄奥格尼斯,揽在怀中,不住地亲吻祈福。

接着,所有的士兵和市民都站在了教堂前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口号和悬挂的花环,而教长左手拉着高文,右手牵着狄奥格尼斯,这场面让人热烈感动,也让两位当事人尴尬不已,倒不是因为他俩始终不对付,而是因为这样子实在太像是结婚仪式了——他俩是新人,而教长是证婚人。

“在被异教徒统治的日日夜夜里,吧嗒,我可是想死你们的,吧嗒!”教长就是接吻狂人,左右开弓,不停地吧嗒吧嗒,“现在整个尼西亚城的圣骸洞窟、圣画陈列室,各处教堂和修道院,包括这个伟大都市的所有民众,又重新至于皇帝和主的保护下,我们的灵魂都得救了!”说完,教长撅着嘴,直接搂住了守捉官来了个深吻,引得民众都欢呼起来。

“快乐吧,上帝的羊群和子民们,不要拒绝这支军队的要求,尽全力支援他们!”接着,高文又看到了教长的厚嘴唇和大胡须,带着吧嗒吧嗒的声音,朝着自己盖了过来,急忙先下嘴为强,双手牢牢抵住教长的急速逼近的双肩,而后用自己的嘴唇在教长的上面轻轻擦了下,就微笑着死命搂住了教长,不让他自由活动,并朝着人群挥手。

这位教长说得果然无错,没多久,尼西亚的民众就私下里募集了大批的补给和钱财,送到了乔治典厩长的军营里,解了燃眉之急,看来神圣的都市觉悟就是非同一般。

随后,乔治派出了分遣队,也是左右开弓,光复了尼科米底亚和马拉吉亚等地区,现在的局势真的如同乔治当初所许诺的那样,小亚细亚逐渐重新染上了皇室的紫色。

“皇帝下达了以田代饷的金册诏书,所以发饷的时刻,就不能以足额支付给大家了——我规定,现在所有的金钱集中在一起,分发给来自意大利的佣兵们,而帝国所属的各分队,则统一授田,授予的田地则为军事地产。”在尼西亚湖泊边的营地里,典厩长站在了高台上,对下面席地而坐的各位士兵颁佈着用紫墨写的皇帝敕令,“皇帝陛下下令,军事地产每份骑兵最低额度为价值七个金磅,步兵为四个金磅,水手为三个金磅,不按照莫迪来当作刻度测量,只按照价值来,这些军事地产后代拥有继承权,现在可以承租给农民,若是一年承租期的话,所得五五开;若是三年到十年承租期的话,所得三七开,租田的农民得七;若是十年以上的,则一九开。”

典厩长此言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高文抱着膝盖,看着左右的内宫衞队同袍,各个脸上都是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毕竟他们是按月从皇帝那里领取薪金和丝绸布料,对这种从土里刨食的做法,一手执剑一手举秤的维京人后代反应固然是十分冷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