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副皇太后、奥古斯都、皇弟塞巴斯托克拉特、皇子与长公主,簇拥着带着紫色冠冕的皇帝,而这群科穆宁家族的皇室人物,又被外面更大一圈持着旗幡、节杖与宝剑的侍衞、宦官围着,排场静穆而威严。
就像一幅拜占庭风格的镶嵌画,但高文不喜欢这种画,他看过,但就是不喜欢:为了彰显所谓的威严,和宗教的感化,将人物面部僵硬化,线条粗陋化,来突出同样粗糙笔划造就出来的光环,周边用绚烂而夸张的材料加以衬托,占据画面核心的不是人物,不是细腻的感情绘描,而是那种渴望压服你说服你软化你的功利力量。
这时,披着锁子甲单膝跪拜在皇帝面前的高文,抬眼看了下同样立在“画面”里的安娜,这个小妮子也戴着沉重的冠冕,笼住了衣袖,缀着的珠子盖住她的额头,表情也凝固起来,肌肤冷冷的白,确实只是像个公主,而不像个女孩,全没有与自己在一起相处时的娇憨可爱了。
接着,趁着没人看着自己,安娜还是调皮地对高文眨了下眼,转瞬又一脸正经起来。
而同样看着高文的阿莱克修斯内心,则是五味杂陈的,以前在布拉赫纳宫里,他与这位瓦良格蛮子的偶遇时,曾亲自赐予他紫色的围巾,但那时高文满脸是血,他无法辨清对方的容貌。
现在,在殿堂上,在明晃晃的烛火下,皇帝看清了高文的面貌,接着他念起了皇弟提醒自己的话语,“你长得可真像卢塞尔,不是相貌,而是形态和气质。”
对于皇帝模棱两可,不知道是何种目的的问话,高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旁边的狄奥格尼斯手里捧过了红手旗帜,交到了一旁低头庄重的亚格菲,而后内宫警备司令官又慢慢摊开在阿莱克修斯的眼前。
结果,皇帝的眼眶顿时红了,“你是来告诉朕,法罗夫战死了,红手分队覆灭了吗?”
“是的,只有臣仆我一个人,带着残余的二十余人冲出来,与守捉官和尼西亚的败兵,回到了加利波利。”高文垂着眼。
“法罗夫想要告诉朕的,朕已体察了。”阿莱克修斯站在台阶上,脸上努力不做出激动的表情,“高文你表现得很好,那现在你告诉我,谁应该为尼西亚峡谷的惨败负责任?”
这是个巨大的难题,但也是高文早就预料好的难题,他知道皇帝会必然逼问自己的,而此刻伊萨克的目光如刺般投向了高文,另外安娜也对着他频频使着眼色,意思是不可以胡乱说话,激得父亲不悦。
“尊贵的陛下,是典厩长谋逆在先,科尼雅的异教狗背盟在后,我军才遭到了伏击。”这时,跪拜在旁边的狄奥格尼斯大声喊出来,希冀把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给遮掩过去。
“住嘴,朕没有问你。”阿莱克修斯冷冷地打断了守捉官,接着目光继续盯住了不发一语的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