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阁下,不要太懦弱,也不要太善良。那皇帝胆敢伏击你,就已经是等圣座冕下的开战了。战争,可以控制在限度内,但是必须得打,不打的话,就不会开创新的并且公平的秩序。”戈弗雷忧郁而狂热的眼眸,双手握着剑柄,盯住高文,如此回答。
高文凝住了,他的喉结在快速滚动了两下后,便认可了下洛林公爵的想法,“但是我以奉承圣座旨意的身份,劝告各位,此次远征对君士坦丁堡方面的作战,是以最终达成和议为限度的,而不是那种无限破坏的战争,诸位明白了没有!”
营帐内十字架边,包括戈弗雷在内的所有西法兰克领主贵族,全部握剑,毕恭毕敬地围在了高文的面前,“谨遵圣职长上的教诲。”接着高文走到了沙盘前,“圣阿特金斯门,恰好就位于我昨日遭到伏击的地带不远处,西南处是戈特沙尔克的三万平民朝圣者的营地;西边正对着戈弗雷公侯与诸位,包括红手大连队的营地;东南处是布雷努斯的营地,虽然他现在被我俘虏而来,但是尚有五千人,在罗马人将军泰提修斯与狄奥格尼斯的节制下,他们背靠着圣瓦西里皇陵的营砦,恰好能和圣阿特金斯门面对面,遥相呼应;而此门的更偏东南处,就是朱昆蒂娜宫、瓦兰吉亚营市和七里之镇,高大的库房和军营极多,原本是诺曼人的营盘,现在应该没有留下什么人马。”随后,高文拔出了银马头权杖,在他刚才快速介绍的诸多地区围绕的核心地带,“所以按照鲍德温阁下的策略,激战的火线之处,便应该是此处,被高堤、护城河、灌木丘陵簇拥的泥沼低洼地。”
说完,高文抬起淡蓝色的眼睛,看看诸位,鲍德温的眼神更为集中在他的马头权杖的顶端,“而洼地通往朱昆蒂娜宫,只有这道通过弯曲护城河的石桥……”
“没错,这座桥,我在先前来到皇帝的都城时,也曾经走过,大约是七十罗马尺长,可供四名步兵或两名骑兵并肩通过。”
“火线中的火线。”戈弗雷也把眼神集中在了沙盘上的那座“桥”,“诸位,乞求主的怜悯和加持吧!在来日的雪原和洼地当中,希腊人的皇帝必然会如同野兽般作战的,到底我们才是真正的骑士,还是彼方才是勇敢的武者,就让火和剑的碰撞来裁决好了——只要占领朱昆蒂娜宫,我们就可以逼迫这位不安分的希腊皇帝停火,通向远方圣墓的道路,将是一片无上的坦途。”
最终,全部朝圣者营地达成了一致的作战方案:
布永的戈弗雷带领所属的一百五十名骑士,及扈从的四百名披甲的骑马军士,外带三个步兵团,担当对圣阿特金斯门的作战任务;
其弟鲍德温带领所属的一百名骑士(包括武装修士),及扈从的三百名军士,外加一个斯瓦比亚步兵团,率先穿过低洼地,抢占圣阿特金斯之桥,并朝朱昆蒂娜宫方向驰战;
圣职长上、巴里总督大公高文统帅“圣荣”、“勒班陀”两支意大利老兵连队,“圣西里尔”、“新受洗者”两支骑兵连队,“瓦拉几亚”、“地狱血口”、“复雠女神”三支希腊人步兵连队,“科林斯地毯”、“圣海”两支水手弓兵连队,还有一半的武装兄弟会人员和衞队,既面向圣瓦西里皇陵的五千拜占庭军队,又负责策应戈弗雷与鲍德温的前进军势;
来自莱茵河谷的朝圣修士戈特沙尔克,也要遴选出三千武装的朝圣者,更在高文军势后,呐喊助威,并担当战场勤务;
而后,萨拉布瑞亚的营地,戈弗雷委托给了亲戚沃纳伯爵、多多伯爵,高文委托给了韦萨特·梅洛,顺着布拉赫纳宫以西的高大城墙下一字列开,继续制造攻城器械待命。
入夜后,飞舞的雪花里,到处是火光流动,所有营地内都在整装,推出陷到泥地里车轮的喊声此起彼伏。绯红色营帐内,高文从座椅上的短暂小憩里醒来,用手揉动了几下眼睑,来稍微给自己提下神,接着用手拍打了两下脸颊,走了出去,他的面前都是穿戴好了铠甲,来来去去的大连队士兵。
“木扎非阿丁,陪我去巡视下营地周边。”说完,高文跨上了萨宾娜,接着这匹温顺的母马,就随着大公的指引,慢慢跑到了营地北部一处小丘上,此刻已经快是凌晨时分。
虽然到处都覆盖着雪,下面的溪水也已干枯,被埋在了枯枝残叶下,但从那上面唯一的落尽叶的树上,高文还是很轻松地判断出:当年,他就是立在此处,遥望到了对面巍峨城墙上的那个小女孩,还能听到她在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挥手向自己道别。
两年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回来!
或者说,这种回来的形式,未必不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