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最早时刻,就在尼西亚与隐修士相遇,才来到君士坦丁堡的。”在高文背后,安娜拢着蝴蝶袖,慢慢走过来问到。
“没错,而后不光是与义兄,还有许多人。”高文说完,仰面看天,接着回头对安娜说,“朝圣的道路,并不如大部分人所想,即便我们现在有万千军马,但是只能遭到新月教徒更加凶猛激烈的抵御,无数人会化为尸骸,倒在路上。而且就算取得了圣城,还是会面临来自四方的猛攻,有些是异教徒的,有些甚至是同宗信徒的。”
“一起面对吧。”安娜也看着湖水,十分坦然。
这时候,后面传来阵急速的马蹄声,是木扎非阿丁跑来,累得半死,自马鞍上滚落在高文面前,“主人,我换了匹马,终于清点完毕,尼西亚大大小小的塔楼,自正门直到这裏的新门,共有三百六十七座。”
“辛苦了!”高文回答说,接着他指着新门与水门间,那段有意建造出来的曲折的齿状城墙,“从这裏迂回封锁水门是很困难的事情,会遭到这裏守城士兵弓箭的密集杀伤,大军也很难在城下狭长泥泞的滩涂行动——木扎非阿丁,前去联络梅洛、莱特,布置围城的营地,围而不攻。记住,要内外双道壕沟与封锁木栅的,而后大战,红手大连队是夹在城军与援军间的,必须防护好自己,好好构筑工事。”
“是的,大公阁下!女主人安好,愿真主保佑您!”木扎非阿丁受令后,又在安娜面前跪拜下,接着才握着腰上的弯刀,牵着马一瘸一拐地去了营地。
这个军仆的称呼,让两人都有点尴尬,不过高文很快就燃起雄心壮志,毕竟现在战云密布,私人的事情是无法考虑太多的,“昔日,我在尼西亚湖畔如丧家之犬般败退而出;现在,我要持矛纵马,把该击倒的敌人全部都打垮。”
“再带我去七岭之地。”安娜说出了这么一句,高文咦的一声,表示疑问,但安娜却不再说什么,而是笑笑,也转身顺着湖滨,朝着营地方向而去。
此时,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外,渡海归来的朝圣者,正排成长队,在拜占庭钦官们的引导下,于临时搭设的办事处签字花押——皇帝赐予他们空置的田产,他们负责安居在色雷斯、马其顿一带,耕作服役来回报伟大的陛下。
同时,在萨拉布瑞亚的空旷之地,再度有一支庞大队伍在哪里宿营,五颜六色的旗帜和帐篷密布其中,而这群足有六万人的朝圣者队伍当中,主要的领袖人物,是普罗旺斯公爵雷蒙德,法兰西王弟“尊贵者”休·卡佩,还有诺曼底公爵罗伯特。
阿莱克修斯在皇宫内举办的盛大的宴请,来招待这群贵客,特别是图卢兹的雷蒙德,向来是他极力拉拢的对象。在高大的拱门落地窗间,雷蒙德挎着锋利的宝剑,披着夸张的摩尔新月教花纹的斗篷,昂着头,旁若无人地走进来,四周的罗马帝国宦官和使女,借助光亮,发觉这位公爵大人的左眼是诡异残缺的,眼珠暗淡无色,所以右眼在看人看物时候不由自主地倾斜着,给人种极度夸张的威严感,或者不如说是滑稽感。这眼睛,是雷蒙德早年独身前往耶路撒冷圣墓朝觐时,与守门人发出了肢体冲突,被守门人给一拳打瞎掉的,现在公爵大人虽然气派很足,笑容灿烂,但还是在庞大的宫殿的中间走道上,越走越斜,与阿莱克修斯皇帝的位置偏移,眼看就要和皇帝失之交臂,最终还是公爵身后常伴的扈从,用根常备的弯棍,勾了下雷蒙德的腰,这位公侯才反应过来,歪着头调整下视线,最后才热烈与皇帝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