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安德奥达特·尼西塔斯在书卷里,对于这场“小安条克堡会战”(其实并非这个命名并不妥当,因为堡垒还在两军近三十古裡外,而此刻厮杀红眼的双方也顾不上去夺取小安条克了)记录简略而充满传奇色彩:
双方都在同一时刻对小安条克进军;
双方都使用了错误百出的地图沙盘,并且在浓雾里行军发生偏差;
高文军队的结果,是抵达了条无名河流,而地图上这条河流却明明白白注明是小安条克堡所在地;
皇帝军队也好不到那里去,也迷了路,一万人进入了个几乎没有遮蔽的旷野,并且和高文的队伍在猝不及防下相遇。
但更为传奇的桥段,却不是安德奥达特这位没有亲自参加战役的人用笔所能尽述的。晌午第一个时辰的第二分,整个战场达到了残酷白热化境地:中核方位,高文的千名红手骑兵正和皇帝的混编队伍——禁衞箭手、瓦兰吉亚衞队、普洛尼亚骑兵和扈从农奴厮杀在一起,皇帝据说亲自策马冲锋,并对着高文连发数矢,以报刻骨之恨;而在这个兵器和马匹组成的熔炉外围,是高文的两翼大矛阵,和皇帝的重装矛手队在激烈交锋,一方要突入进来,一方则是决死捍守;更外围,则是皇帝的两翼轻兵们,在最外围的两处高阜箭发如雨,势如飞蝗;整个战场成了血腥旋转的屠场大漩涡,吞噬着所有参与者的性命,谁都在包围对方,谁又都在企图突围,谁都渴望击杀对方的主帅,谁又都在拼死护衞着己方的首脑。
交错劈砍的长戟和斧头当中,高文胯|下的萨宾娜筋疲力尽,血染甲衣,四足不断在打弯颤抖,但整个战局则还处在僵持角力环节——普洛尼亚骑兵采取的是“一骑夹两人”的战术,重装铠甲骑兵夹在中间,两侧各傍一名武装农奴私兵,持盾挥斧,前后连亘数列,和红手骑兵就像两面墙般鏖战不休,互不相让。
流矢雨点般朝高文射来,他已经接连阵亡了三名身边的旗手了,普拉吉特受了伤退回,接着帕尔尼也中箭退回,木扎非阿丁虽然甲胄上连中数箭,但还在英勇捍衞着大主保人,他的一面盾牌已千疮百孔扔弃了,这位便又单手操起一根骑矛,左右刺杀围堵上来的敌兵,“主人今日你有有意偏袒歌利亚,让他留在野营子城不出战的吗?”
“别废话了,把快银换上萨宾娜。”高文大喊道,“看见那个披着紫色斗篷,头顶鎏金盔的将军的嘛!他就是科穆宁皇帝。”
“什么?”木扎非阿丁看着战场外围气势汹汹,带着许多箭手和斧手逼迫而来的那位黑胡子将军,原来他就是帝国的皇帝啊,在马背上好有气派和威严——主人也真是彪,敢和这样的至尊人物对抗死斗。
“恶兽!”阿莱克修斯在交错追逐的人马当后,怒声高喊道,接着举起自己的重弓(箭术是拜占庭皇族必备的技艺),切齿里拉满了弓弦,对着高文就是一箭,高文乃至能看到对方的箭簇在半空里急速旋转,他急忙低头避让,结果盔顶的红手羽饰再度被射飞。
“射他!”高文起身,对着继续拉弓的皇帝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