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努斯先前在战场上,确实被高文的骑兵和步兵夹攻,布雷努斯本人同时被十几根长矛围攻,他的侍衞几乎全部战死,但他好在衣装朴素些,在丢弃了旗帜后竟然逃出来了,没有丧命当场。
而后布雷努斯也确实如皇帝所料迷了路,但他没有一意孤行强行要找皇帝的营地归队,因为那样他必须要穿越整个白昼的战场,被高文夜巡队抓住杀掉的可能性很大,因为高文取得了白日战斗的胜利和战场的控制权。
最后布雷努斯也不能乱跑,那样被到处皆是的溃兵逃兵杀掉劫财的可能性也很大,这在蛮荒的高原里简直是家常便饭。
夜幕低垂,布雷努斯没有胡乱跑动,他捂着被矛刃轻微戳伤的胳膊,伏在草丛当中,周围都是凄惨可怖的死尸和血腥的气味,高文还没来得及收敛这些,还是黑影在四处走动,大约是溃兵或者当地的牧人,来发死人财的——布雷努斯很理智地抓过了名阵亡侍衞的盾牌,遮挡在自己身躯上,接着拔出了佩剑,剑刃朝外不敢放松,始终保持警备姿态。
他的心思现在开始在军人的名誉和家庭的温暖当中挣扎,雾后的高原空气开始寒冷,繁星遮蔽了整个天空,铺洒在头顶咫尺外的地方,十分美丽。布雷努斯暗中长吁短叹,他看着那璀璨的星星,想起了娇妻黛朵的双眸和温柔,但他又害怕自己如此的行为会牵累帝国,会惹妻子伤心失望。
“但我若是死去,岂不是对黛朵的更加不负责任?不,人总有失意倒霉的时刻,面对它比逃避更需要勇气。”布雷努斯用自己创造的格言来宽慰自己,很快目光穿过草丛,他看到了高文的夜巡队。
高文规定,每支步兵班达抽出三十人,每支骑兵中队抽出六人,每晚统一编组,分成数十个夜巡队,对营地周围十数个古裡外进行轮番巡哨、警戒和搜捕工作。夜巡队的配备,是带头的两名骑兵备上火种和防风灯笼,而后佩马刀和箭袋,身后的九名轻装步兵一人持铁棍牵猎犬,一人背着铁叉,两人背桡鈎和连枷,两人携弓箭,其余三人各佩长剑马刀,再各自背着把突火管或烟火枪。其中后者的装备,是新近才到位的,随着辎重车一并到来的。
待到看到灯火,布雷努斯就知道遇到夜巡队,“这是唯一可以活命的机遇,那便是主动给他们俘虏,然后报出身份,高文毕竟和自己有亲缘关系,应该不会过分为难。”结果在他刚准备起身喊话时,就听到那夜巡队的骑兵提着灯笼,大喊了声“杀掉这群溃兵!”
哄斗声响起,布雷努斯眼前三十尺开外的草丛里,宛如黄鼠狼般窜出数名黑漆漆的人影,喊着草原民族的话语,看来是皇帝雇傭来的,但现在他们已成为溃兵,既不想投降胜利者,也不想返归皇帝麾下,结局很可能是潜伏藏匿起来,待到大军各自离去后,再成群结队化为山匪“剥衣党”,荼毒劫杀周围的商队或村落。
而夜巡队对付的敌人,也就有这类人物在裏面——抓到溃兵败兵,就地处决,不用汇报商量。
“嘭”声巨响,布雷努斯急忙用手挡住眼睛,惊恐地瘫坐在地上:夜巡队的突火管手,从管子被火锥楔入后,喷射出一道白色灼热的焰火,这位突火管手前面的草地都被焚着了,到处是翻滚的火光,把数十尺开外照得雪亮,另外两名藏伏起来的溃兵哀嚎着,抱着满是火的脑袋和身躯跳了出来,接着被箭手用弓射杀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