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声音炸响,震得原野都晃动起来,亚森和那边指挥的科萨都吓得本能耸起肩膀来——那道车垒再度喷出成排的小团硝云,被放近了打的库曼骑兵一列列轮番仰面落地,又被后方接着踏上的马蹄随意践踏,沦为了进退不能的活靶子。
亚森汗提着酒囊,皮革嘴裏的酒水汩汩地落到了他脚下的土地里,他张大嘴巴,浑身战栗,看到自己的骑兵在烟雾里被成排成批的射翻、屠杀,许多无主的战马顺着对面车垒的两侧失魂般跑着。
掷火兵用火铳和箭矢齐射完了,匠师、炮手们又将第二发提筒搁在香水瓶的“腹中”,带着震怖的声响,接着又射出了足以犁出“血肉胡同”的一轮铅丸,有一发铅丸在凿穿前后四名骑兵的胸膛和手足后,仅仅往前射了三十尺而已,即被血肉之躯弹回到地面上,在马腿乱蹬的地面上刺溜溜疯狂旋着,居然滚回到了篷车车轮边,“砰”一声跃起了数尺高,将那面车轮砸得粉碎,整个篷车猛地倾斜一沉,几名炮手在惊呼声里歪倒,香水瓶沉重的炮身也侧翻了,备用的提筒不断跳着滚落,砸断了一名炮手的小腿:那炮手被夹在厢板和炽热的炮管间,瘫在那里惨叫不已,“我的腿没了,妈的我腿完蛋了!”
几名后方的匠师冷漠地举着木块冲上来,将篷车歪倒的一面狠命抬高,再把木块塞入垫稳。而后他们和健全的炮手们,齐力再把“香水瓶”炮给抬好,推回到射击孔后,“继续射击。”一名匠师沉着脸对望着他的炮手们说到。
“继续,我说继续!”看到对方还在犹豫,那匠师怒吼起来。
小腿已经彻底断掉的那位受伤炮手,被其余人用简易担架拖了下去,剩下的炮手们便咬着牙,重新收拢排好提筒,“点火,射击”。
三四轮更迭的香水瓶炮与轻型火铳轮射后,庞大蔓延的烟雾当中,库曼骑兵完全在车垒前溃败了,许多人骑着马往后跑,还有失去坐骑的跟在后面,不断发出崩溃的哀叫,随即被篷车上射出了弩箭和弓矢,挨个扎穿后背倒毙。
但这并不算结束,暴烈的马蹄声里,西南角的科萨惊恐看到:高文带着他的骑兵,正对着自己猛冲过来。
结果很显然,科萨再度和部众转身溃逃,根本没有正面和高文怼的勇气,即便他拥有五百名重装骑兵,而高文属下大部分是轻装的附属骑兵或乌古斯义勇骑兵而已。
西侧车垒在把亚森汗的骑兵马队打溃后,所有的篷车被迅速拴在了驮兽的轭上,包括香水瓶炮在内,它们转向车轮滚动,开始和扬起滚滚尘土的其他篷车、厢车一起向着预先指示的方向平治,箭手们立在车厢上,车夫在吆喝着,红手步兵们则将长矛都放入车辆里,仅带着佩剑伴随在车辆之间,滚滚前进。
泰提修斯的骑兵在一个时辰后即神速抵达了这裏,但他没能来得及和高文交手,也没来得及围歼高文的旅团。只能看到高文骑兵在完成掩护任务后尽情驰去的隐约背影,“功亏一篑,要是能再快些,高文也许就突不出去了。”泰提修斯遗憾地说道。
而他旁边的马休,则看着战场西侧密麻麻的库曼骑兵人马的遗体,他们灰蒙蒙地铺在那里,从远处看像一道死亡的河流,也像条巨大血淋淋的碎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