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浦路斯的海面上,出现了数量极其多的船只,有斜帆排桨船,有三角帆快船,还有几艘较为庞大的三层甲板大战船,排成了两道战线抛下锚,将城堡西侧的军港码头给团团封锁起来,互相联络的号角声急促密集,渲染了副大战来临时的紧张气氛。
而安娜所在的城东处下,入海的河口沙洲边,几艘放下帆索的船只停靠在那里,后面还有许多船只迅速朝这裏靠拢,甲板上居然站着裹头巾赤脚的海匪,正在发出粗豪的叫声,不断对着岸上和城头射箭,其余的海匪大约数百人,已经跃出船舱上岸,分成几个纵队,朝着河桥方向前进,沿途他们焚毁劫掠了几处圣俸农庄、造纸坊和锯木作坊,其中打首的一位头目缠着白色毡帽,裹着红色的袍子,骑在马上,身后是面招展的狼头战旗,在熊熊火光中显得格外醒目。
“是……扎哈斯……”扶着后腰凸着孕肚的安娜,看着那狰狞飘舞的狼头战旗,惊讶不安地说。
接着,几发飞过来的箭矢,擦着垛口石墙而过,衞队武士急忙举盾,将凯撒给从雉堞木台上搀扶下来,“塞琉西亚的舰队呢?”安娜急切询问,接着她自己回答自己,“大部分在马尔鲁斯港,于安德列夫和贾尔古巴带领下,和阿达纳舰队会合在一起,原本是防备阿普索玛特斯的破交战的。另外还有两艘车船在阿拉尔曼堡,也无济于事,敌人船队数量是我们的五倍或十倍,不光有扎哈斯的,还有阿普索玛特斯的——父亲啊,为了对付塔尔苏斯国,连昔日的仇敌都联手起来了吗?”
这便是阿莱克修斯的杀手锏。
本来,尼西亚埃米尔扎哈斯被帝国典厩长击破后,就顺着圣海到处坐船劫掠,后来又在加利波利被高文击溃,便流窜到了伯罗奔尼撒的海角,又被皇弟塞巴斯托克拉特和威尼斯人联手驱逐走,一路沦落去了北非的凯鲁万,继续玩着“海上游牧民族”的角色扮演。
直到战前,皇帝派遣密使混入商队,居然对扎哈斯许愿说,“你有三十多艘战船,和两千多名精强的海盗,只要愿意归顺朕,帮助朕对付高文。朕可以指令克里特的总督大公,在岛上划出一大片土地给你,你所有属下都视为帝国舰队的水兵,享有田产和薪资。将来塔尔苏斯国被朕攻灭后,朕再将罗德岛的田地和海港堡垒额外赠送给你,并许可你在这片海域自由劫掠黎凡特的商船。”
早已对小亚明媚的风光和肥沃的田产朝思暮想的扎哈斯,放弃了当海上的狼,甘愿做科穆宁皇帝的恶犬来。
此刻这位正坐在最大战舰的船首木塔上,全身披着锁子甲眯着狐狸般的眼睛,立在帝国海军总司令官阿萨西都斯、塞浦路斯统治者阿普索玛特斯两位中间,看着箭雨包围当中的塞琉西亚城,得意洋洋地说,“果然如同皇帝陛下所预料的,这儿根本毫无防备,而我们的队伍在这裏不下四千五百人,高文的这座堡垒要彻底完蛋了,这也是加利波利之战的一箭之仇!”
“据说公主殿下和她与高文所生的孽子也在城中,真的是……”阿萨西都斯有些唏嘘难过,而阿普索玛特斯也是皱着眉低头不语。
“诸位根本不必担心,要是公主殿下能投降,屈尊上我的船只,我定会安安全全地将她和孩子送往皇帝陛下那里。假如公主殿下执迷不悟,发生了什么悖逆上主的行为(自杀),那我们也无能为力,对不对?”扎哈斯挤着淡灰色的眼珠,而后高声宣布在桅杆上升起大旗,发起对塞琉西亚城的总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