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旋转的巨大烟柱当中,成百上千的高文骑兵绕着紧紧依靠猬集在一起的八千帝国军,将其死死困住咬住。时间流失,尘土、惊恐和干渴不断侵蚀消磨着马休将军属下士兵的斗志,很多人忍受不了,他们崩溃般脱离了紧密痛苦的队形,三三两两对着对面不断来回驰射的乌古斯骑兵杀去,而后被零碎一个接着一个射翻、砍杀。
终于到了最酷热晌午,当布拉纳斯所属的旅团、边民军步兵和尼基塔斯党自侧边列队攻来时,号角声震天动地,衞教军所有骑兵手执武器和战旗,呐喊着从不同方向开始冲锋起来,人马如流星般狂飙着,马尾扫出了一道道烟轨,自三个方向发起了凶狠的突击。
战斗一个时辰不到就告终了,马休的军势被冲击、割裂,一块块被撕咬吞噬,前军还能坚持抵抗下,而中军很快就向着阙出的一面溃逃而去。
然而那边很快出现了凯撒具装骑兵团,他们人马重装,排着整齐的锥形阵,提着染满血腥的钉锤、战斧,战马的鸡脖甲顶上独立的羽翎和鬃毛激烈晃动着,静默着朝着满地败兵滚滚杀来……
到了夕阳西下时刻,皇帝别营的八千士兵已全遭歼灭:千余人被杀,近四千人受伤或饥渴不支被俘,剩下的不是朝阿菲永溃散,就是向着菲罗梅隆皇帝御营奔逃。皇帝陛下忠勇的将军马休·古蒂拉斯顽强不屈,战斗到了最后一息,他和皇帝五十名遗孤弓箭手背靠着数辆辎车抵抗接踵杀来的骑兵,直至全部战死。
他们昔日全是帝国战死将士的遗孤后代,被皇帝收养,现在也为等同父亲的科穆宁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菲罗梅隆战场上,得知噩耗的阿莱克修斯低下了头颅,他旁边的女婿布雷努斯脸色也是煞白,不知道皇帝是否会颁佈命令,叫他前去接管右翼,那样的话他会不会被心怀不满的泰提修斯暗杀,或会不会遭到高文的袭击败死战场?
那样的话,妻子黛朵怎么办,儿子赛奥多利又怎么办?
前方,攻势受挫的皇帝军队伤兵们凄惨地退回到了后衞线前,他们许多人拒绝再继续上前作战,特别是雇傭来的保加利亚人和库曼人,还有许多尸体被遗弃在高文车垒前壕沟和栅栏前,而没有被抢回或收敛。
阿特列提斯看到面前的景象越来越混乱,而自己和身边的同袍们却一排排站在战线上,无法为整个战场做出任何有益的行为,“太阳落下了,没有人认为陛下的军队能突破敌人的防线。我们鏖战竟日,没有在任何一翼取得鼓舞人心的战果,虽然还有一半的士兵留在车垒当中担当预备,但事实上高贵皇帝此日的攻势已然惨败。正像某位军队里的大贵族所预言的那样,谁先动手,谁先失败——不幸的是,先动手的是我们的陛下。”多年后,阿特列提斯在日记回忆录里如此写到。
指挥车塔上的御墨官麦莱斯也颓然憔悴:皇帝的军马有近四万,一线大军阵拥有二万,而高文即便两个旅团没走,守御的总兵马也不过一万五千,当今唯一解决问题之道,就是泰提修斯的右翼应该压上,此外车垒里的所有预备军力也尽出轮上,这样还有可能将处于劣势的高文军队给压垮——因为现在他的部众损失也很严重,士兵同样筋疲力尽。
于是麦莱斯派出了传令,等到御营皇帝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