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整顿了君士坦丁堡的秩序,他便和高文谈和,因为皇帝现在打心眼里承认对方是不可战胜的,接着他会出击打退昔日手下败将博希蒙德,以这样的胜利来重新恢复自己皇冠上的威望。
皇帝就这样,在晃晃悠悠的马鞍上,宛如个小贩般精密地估算着各种方案的前景。
一阵风突然刮起,顺着层层的森浪,皇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把钥匙,将他出征前那个可怕的梦,瞬间从心中铁笼里释放了出来。
他转了下头,旁侧黑色的树林、黑色的灌木,还有黑色的长草在不安摆动着,在那背后似乎隐藏着双凶残猛兽的眼睛。
“原来这个梦不是在色雷斯,而是在尼西亚……”
皇帝在这一秒钟里发出如此的思想。
接着风扑在了皇帝的身上,裹着夏日的炎热,将他破旧的披风呼得卷起……
那队斥候骑兵纷纷回头,脸上都带着很微妙的表情……
尼西亚湖边山林尽头的处被废弃修道院里,宫廷大总管、御用衣橱总管尼克德米亚·尤斯塔斯脸上满是骇人的血,顺着他的褶皱往下流淌滴落,喘息着坐在黑暗的角落里。
“这裏的血迹和味道虽然过去了多年,但您应该很熟悉。”
说着这话的是矇着披风的泰提修斯,这位将军就立在和“小鸟”仅十尺开外的地方,似乎用他那已经成为道单纯疤痕的鼻子嗅着这裏的气息。
小鸟嘶哑地垂下头笑起来,“没错,当年我就是在这裏挖去了乔治典厩长的双眼。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对不起,因为皇子现在需要艾琳皇后和麦考利努斯的支持,也就是整个杜卡斯家族的支持,故而只能如此对待你。”
“原来是因为我在阿格尼斯地牢里同样摘掉了麦考利努斯的双眼啊……现在你也承认了自己的夺权行为?”
“不,不是夺权,是皇帝败死后正常的继位行为。在科穆宁家族、杜卡斯家族都认可的情况下,约翰皇子的登基是毫无破绽的。”泰提修斯说完,便对着小鸟鞠了一躬,“按照帝国仁慈的法律,绝不可能对你这样的顶级荣誉宦官处以死刑。所以你将会被送入到萨摩色雷斯岛的修道院去,安然地度过残生。”
“我的侄子呢。”这时小鸟抬起了两个血糊糊的眼洞,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他很好,他反对你并对约翰皇子效忠,现在很受器重并当上了帝国典厩长了。”
“那就好。”接着小鸟完全坐在那里,黑暗吞没了他原本就瘦小的身躯。
这时修道院门廊外,那几名斥候勒住了疾驰而来的马匹,领头军官翻身下来,冲到了泰提修斯面前,“大公爵殿下,在营地外有紧急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