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在人们的眼中,晨曦照耀开了苍翠的草地,远方纵横着黑色的淙淙河流,牛羊在那里惬意地来来回回,早起的牧人们徜徉在丰美的野花地和牧场当间。
有些微凉的高原之风迎着守捉官的面颊吹来,这种感觉他非常熟悉,是儿时在埃尔比斯坦地带所感受到的。
“这是伊比利亚大草地吹来的!”那时候还是个幼童的狄奥格尼斯,站在自家小哨堡的院子前,看着下面黑色和灰色的荒野,风扇动着他的小袍子,他的父亲和两位哥哥抱着马鞍,套在各自坐骑上,接着头发有些花白的父亲就翻坐上去,背着箭袋拉住缰绳,向他道别,“又到了征税月(九月深秋),那群家伙会骑着马从高原那边赶过来,烧杀掳掠。小家伙,皇帝征伐入侵者的号角已经吹响,也许这裏马上就会闯入许多波斯和乌古斯的匪徒。也许不久后这裏就要被放弃掉。”
“放弃……”
“是的,皇帝现在只需我们保住皇都。”父亲说完便沉默下来。
两位哥哥便提及,也许帝国在海峡彼岸的色雷斯或马其顿为我们这群边境衞士安置了新的田产。
“走吧。”父亲没有什么回答,只是说了这句,就打马离去了。
不久,小狄奥格尼斯就站在马蹄形的门阍前,望着离开家园的父亲和兄长,他们在两座山峰间的隘道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了踪迹为止。
随后小狄奥格尼斯就每日固定时刻,守着父亲和兄长归来。
第二年,他们真的离开了埃尔比斯坦,去了皮西迪亚;第三年,他们又被迫离开皮西迪亚,因为苏莱曼的突厥士兵即将攻来,全家迁徙到吕底亚的一个边境小军镇。
第四年,他的父亲和兄长随凯撒出征萨卡里亚河,便再也没回来,据说全阵亡了。
想到这裏,守捉官的眼角居然流出了泪水,而后他的眼瞳闪烁了下——疾驰的马背上,他居然看到,无边无际的草地尽头,天地弥野间,出现道庞大而蔓延的金线,起伏蜿蜒着,景色壮美万分。
迅速的,那金线越来越宽,又似乎化为了天上金色的河流,而后它的上面散开了碧色的苍穹,下面勾勒出耸立的雪原,好像还带着太阳御天初升的滚滚车轮之声,从远方传来。
“这裏,是大方舟山!”狄奥格尼斯惊叹道。
这时,前方的高文已停下了坐骑的脚步,立在草原当中,一样仰面注视着大方舟山上的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