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整个皇都秩序的再度混乱,那封请求高文“尽快入城,镇抚局面,和安娜殿下执掌皇权,继续帝国运转”的信件也送到加利波利行宫处。
伴侍行宫的小翻车鱼将其拆封后,送到刚刚巡营回来的高文手中。
很快,原加利波利的主教德西德里乌斯被传唤到高文的面前,这位本是尼西亚主教,后来因为城市沦陷才来到这裏,和高文也算是老友关系。
“由你来给我加冕。”高文语出惊人。
德西德里乌斯吓得伏在地上,胖胖短短的脖子后全是纵横的汗水。
但高文毫无退缩的意思,“我很讨厌利用某些僵化惯例来趁机要挟的贪得无厌之人,所以我不去圣智大教堂,不去见查士丁尼皇帝的雕像,而是去君士坦丁广场(即元老院所在地)加冕。”
而后他对德西德里乌斯许愿“你为我戴上皇冠,将来我的富贵荣耀就是你的。”
这根本不容德西德里乌斯的拒绝——高文话音刚说完,小翻车鱼就捧着个精美绸缎覆盖的匣子,搁在了他面前,打开一看,光耀四射,眯着双眼的德西德里乌斯瞧见,裏面是大小一对的精美皇冠,这是皇家珠宝工会制造出来的,再由城内的皇太后送出来交到高文手中。
“到时候手稳当些,我和妻子需要你的祝福,老友。”高文笑起来,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匣子里的皇冠说到。
加利波利主教在别厅和高文继续商议着,而行宫寝室位于中央位置的床榻,垂下帷幔后,形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封闭空间,灰发的阿格妮丝跪在松软的丝垫上,掌着烛火,在带抽屉的桌柜前系统检查着钥匙、印章上用蜡做的封泥,当看到它们一一安然无恙,没被人碰触后,阿格妮丝觉得履行完了御墨官的职责。
接着她开始将一摞文牍摆在桌柜的另外侧,这是爷爷交给她的额外私活——因为马格伦迪乌斯对帝国故实极为熟稔,故而高文在先前就委托这位导师拟就新王朝的官爵制度,但小翻车鱼的爷爷精力不济,所以只能求她帮忙,“记住啊孙女儿,这便是我们普拉尼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不但要精通机械学,还得熟悉官制典章故实,将来我的重孙图里亚努斯可以凭借这些学问当个名副其实的人杰。”爷爷当时的脸色十分严肃认真,好像在交待后事似的,说完他就前去希拉波利斯的温泉行宫疗养了——高文出于对导师的尊崇,这座行宫钥匙想都不想就给了他,“随便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火光下,阿格妮丝皱着眉头,举着笔望着装帧精美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淡彩画配图,裏面古代前朝的各种冗长名字的官职、爵位及不断变迁可真让她头疼,这种工作按理说应该安娜来做最为合适,但对方现在正于普鲁萨城养胎,并准备马上坐船渡海,和海伦娜、赫利斯托弗一起来参与登基典礼(卡勒阿迪欧斯和图里亚努斯因为出身问题,被排除在外,这似乎也代表着高文而后在继承人方面明确的态度)。
至于赫托米娅和温若明娜,拜托,一个不过是地方贵族的女儿,虽然颇有教养和礼仪,但这种涉及国体的官制学问她怎可能知晓?而后者更不消说,只能充当个管理庶务杂役的陪睡官罢了——所以这一切还能靠我啊,靠我阿格妮丝·普拉尼!
忙着忙着,阿格妮丝觉得越来越困倦,眼皮沉重发涩,便将笔墨和文卷稍微排好,就势躺在了榻上,昏昏睡去。
不知多了多长时间,她觉得胸口一阵温暖,便惊觉地睁开双目,看到高文正坐在榻边,在她的胸前盖上了织物,看她醒来便很顿了下,接着温和地对她说:“海峡的冬季是非常寒冷的,就算床榻的四周都有遮风的帷幔,但还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