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宫里就此议题,发生了激烈的辩驳,老执政官费莱耶满头白发,瞬间苍老了十岁,但依旧坚持上台游说元老院的诸位成员,他站在圆形的讲台前声嘶力竭,请求城邦成立“十人将军委员会”,享有被元老院授予的“独裁大权”,总揆战时政策,实施物资管制,修筑壁垒,继续在内陆招募士兵,并对萨利安的皇帝开展外交活动,争取更多支持等等。
如此种种,核心的理念就是继续和高文对抗,对抗到底。
费莱耶疾呼,“高文现在也非常困难,自他进入君士坦丁堡来,战争延续了近三年,他从安纳托利亚抽取来的税金也几乎告罄,看似征服颇多领地,但官吏队伍的训练派遣,治安军队的建立,都耗费其极多的金钱,而我们则可收缩回舄湖内,立稳脚跟继续联合他的敌人,和他厮杀到底,这是场狼对大象的战争,虽然大象体型庞大,但战斗到最后胜利也许是会属于狼的。假若我们像历史上的布匿人那样,自毁武装,那便正中高文下怀,他在战场上无法得到的,这时候都可轻轻松松不费任何力气得到,接着拉紧套在威尼斯人脖子上的绞索……”
可费莱耶的言论,却遭致了绝大部分人的反对,没人能继续忍受这场“把血流干”的战争,即使是以团结、狡狯和坚毅着称于世的威尼斯。
最终老执政官面如死灰,驼着背黯然离开了松香木的讲坛。
在他身后,新的议题方案正在达成:威尼斯要选出新执政官,并且准备迅速组建支全权的使节团,前往奥赫里德去觐见斯蒂芬·高文。
“海做的墙垣马上就要坍塌,建立在荒芜舄湖上的永恒之城最终还是要归于片废墟。”老执政官喃喃自语着,走出了公爵宫,抬头望去,海上风色险恶,云层灰暗,海涛挟着飞溅的泡沫正在越过港口的长堤,像是人的哭泣,也像是怒喊,“吉奥索法特我的孩子,我骄傲的孩子,父亲只能在这裏祭奠哀悼你。然而你的牺牲,最悲哀的却是没有意义,这个邦国最终还是要毁掉。”老执政官这时候悲从中来,死死抓住自己心脏的位置,低着头,将其埋在斗篷的高领之间,咬着牙齿,泪水和鼻涕顺着不平的沟壑流下来……
费莱耶也许不知道,巴勒莫宫廷里的速度更快:新任的二代国王西蒙,在得知都拉佐城内的巨大损失后,涕泗横流,惨哭数日,接着他不愿意“再把国运寄托在海洋的彼岸”,加上许多诺曼贵族也开始起来反抗他家族的权威,西蒙决议要尽快和谈,趁着斯蒂芬·高文还愿意。
但在达尔马提亚内陆建起“卡林西亚王国”的弟弟小罗杰,却对兄长的妥协愤恨异常,他表示要和高文死战到底,绝不承认西西里和高文的任何条款。
托斯卡纳女公爵也嘲笑所有男子的怯弱,她下令把自己所有的田产都均分给所有效忠的乡绅和自由城市,誓言动员所有力量捍衞信仰,随时要和高文作战。
她也终于接受了小罗杰的求婚,并表示自己死后,整个托斯卡纳王国不再留给“立场苟且”的罗马教廷,因为对方自尤金薨后不再值得她信任追随,“若我死后,托斯卡纳和海洋对岸的卡林西亚组成联合王国,罗杰便可成为真正的国王,他和高文战斗一天,你们就必须得效忠他一天,哪天他和高文媾和,你们完全可以联合起来反叛他!”
一个月后,西西里王国、罗马教廷和威尼斯三方的使节团准时来到了奥赫里德,在风景如画的湖边,皇帝立起了谈判的营帐,正等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