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所谓的“议和”是根本不存在的,君士坦丝接下来几日里都被保护在挂满毯子和帷幕的宫殿里,外面的人影有时候孤寂无着,有时候急匆匆来去。
敏感的新婚妻子挂着泪,她心中明白先前丈夫那是个善意的谎言。
“我得坚强起来,不管将来是何种命运,都不能放弃,圣母玛利亚啊希望你的荣光能照耀在我和孩子的身上。”
这时候,远远突然传来声沉闷而有力的炮响,受到惊吓的君士坦丝尖叫起来,看来敌人的火炮已经开始能轰到安条克本城了。
这发炮弹是“狮”打出来的,它在先前已分段,用驳船自圣西蒙港送入到奥龙特斯内河,而后于铁桥那里被组装起来,开始轰击起安条克的塔楼来。
和“狮”一起运来的还有净航本人,他在船上被押下来时还活着,但很快就在攻城巨炮边竖起了绞架,把他绞死了,接着尸体扔下来枭首,首级就被钉在铁桥的塔楼上,对着安条克城。
而叙利亚门地区,还在抵抗的就只剩下鄂斯都所把守的梅登斯堡了,敌方四面八方射来的火铳轻炮,把城堡石墙打得千疮百孔,鄂斯都举着角弓登上雉堞,只看到下面的峡道和谷地全是营地,还有川流不息的军兵、车马和器械自别的道路涌往安条克所在的南方。
但可悲的是,鄂斯都到现在还不知道,罗马帝国为什么会派遣这么多军队来袭击盟友——先前的种种,他作为突厥佣兵将官完全被蒙在鼓里,排斥在外。
直到皇帝的御旗和禁衞军出现在山谷那边时,鄂斯都才明了这是场不折不扣的灭国之战。
骤雨般的炮击告一段落后,来到城下的劝降使者告诉鄂斯都:“安条克的鼠党和来自东方的基督之敌相勾结,之前到处串联的东方僧侣于阿勒颇被捕,供认了安条克和大马士革背叛基督和皇帝的事实。其中博希蒙德还得到了大公平王的册封,并且还皈依了异教佛陀,企图在朕出征奥克苏斯河时倒戈攻击朕,是朕首要需诛灭的逆贼!”
得知这个消息的鄂斯都大骂博希蒙德是个混蛋,“全安纳托利亚到全美索不达米亚和叙利亚,都找不到他这样自作聪明的蠢材来”。但现在首要问题是自己的存续,还有,唐兀姐姐的。
当鄂斯都在再起的炮声里,找到自己姐姐时,唐兀正在马厩前牵拉着战马,她准备和弟弟一起突围出去,“现在我们的群落在大亚美尼亚全被驱逐出去,已经无处可去了姐姐!”鄂斯都拉住她低沉而悲惨地咆哮道,“博希蒙德这个不知深浅的蠢货毁了我们,毁了所有人!”
“那就死在一起好了,永远不要越过城前的那道河流,在敌人的攻击下一起死掉,我会陪着你的博尔杜卡。”唐兀没有任何害怕。
但鄂斯都却不愿意叫姐姐死去,他决定要投降。
这位萨吉图斯的突厥佣兵独自骑着马,背着弓箭,走出了城门,驰往皇帝营地所在处下马跪下,捧起献出了武器,表示降服之意。
可是皇帝军队里的亚美尼亚将士们了解他的过往,军营里的法官代表将士们向皇帝申诉,称投降来的鄂斯都犯有多项罪行,弑主、叛卖、血亲乱|伦……最终皇帝的行刑队自御营里走出,将鄂斯都捆绑起来,穿着猩红色斗篷的军法官自束棒里抽出了锋利的斧头,“请饶恕我的姐姐,请饶恕我的姐姐。”这是鄂斯都最终关头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