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在马背上舔一舔嘴唇,而后做出个镇定的手势,“在木尔坦到信德入海口的这片大地上,几乎没有能遮蔽军队行踪的山谷,朕每日朝四个方向派遣出斥候骑兵,来捕捉敌人的行踪。要知道伊斯莱尔这样做是愚蠢的,他想和朕决战的话,就不应该兵分两路——那么在此前,我军先应该攻下眼前的希尔斯坦城再说!”
很快,希尔斯坦城的城墙的顶棚上盖满了羊毛垫子、木棉球,各个垛口|射孔上也悬满了草席,排满了木柄叉,城中伽色尼的守兵们站在各个塔楼间,出于以往战斗的经验,他们还要求城内的匠师们在各个塔楼和城门的边上盖起了简易的起重机,起重机之间有精细的铜质齿轮带动,端头系着巨大的铁钳或铁球,来摧垮高文方的攻城槌或攻城塔。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围攻城堡的摩西亚大旅团已放弃传统的中古攻城战术——士兵们同样掘出封锁壕沟,筑起土垒,排好了土筐和狗脚木,很快就制造出一个围住城西北的环形壁垒,并将四门拼装起来的中型攻城炮安在其上,另有数门学习自先前敌人的“踏板式多杆抛石机”。
没过多长时间,摩西亚大旅团的士兵们在罐装的火球当中灌入蜡、轻火油、沥青、契丹雪等爆燃物质,并计算好了引线的长度加以裁剪插在火球上,川流不息地搁入到踏板抛石机的弹兜里。
随着火炮的轰击间隙,又有许许多多的爆炸火球雨点般被弹起,随着抛石机立柱的嗡嗡声响,随着摆臂急速上下的吱呀声响,也随着齿轮摩擦的铮铮声响,呈现一根根曲线,砸落在希亚斯坦城的顶棚上,那里覆盖的羊毛和木棉熊熊燃烧起来,不断有守兵满身是火地惨叫着坠落。
更近处,插在壕沟边沿的大型木楯后,高文方摩西亚大旅团的铳手和箭手也在不断往城墙上猛烈射击,指挥他们的旗官就像是指挥一场有节奏的盛大乐曲般,当铳口|射出的炽热铅丸如光线,当弓弦上弹出的飞矢如洪流般射出去的时候,这些旗官每隔一段就站着一个,手臂握紧令旗伸出,身躯笔直前倾,好像自己也恨不得随着铅丸和飞矢一道射向希亚斯坦的城头。
一发好运气的炮弹,横着贯穿过凸出的马面墙壁,砸入了间储备物资的顶棚,裏面藏着的供石弩所用的鹅卵石或圆形打磨后的石丸,宛如船首激起的水花般四处飙射,四周站立的十余名伽色尼守兵还来不及发出惨叫,躯体就被炮弹和碎石撕扯得四分五裂,血迹斑斑涂抹挥洒在城墙之上。
围城的摩西亚大旅团其余士兵,正在壁垒后疯狂地制造简易有效的攻城器,搓绳子,砍粗毛竹(这在印度十分常见),收集草茎和泥土填入筐子当中,踊跃准备对希尔斯坦城攻坚。
而这时,伊斯莱尔重新招募集齐的两万五千名“伽色尼圣战军”已从木尔坦浩浩荡荡,来到近在咫尺的印度河畔,汗国独有的绿色新月旗上还绣着只金色的孔雀。
在河川的对岸土地上,高文成队成队担当斥候的轻骑兵,不是库曼人、乌古斯人即是瓦尔达尔突厥人,他们不顾天气的炎热,戴着高高的鼬皮帽,披着对襟排扣式的摩西亚袍子,腰带上挎着神气的弯刀,来回扬起很大的尘土驰突,口中不断喊着挑衅口号,“邀请”伽色尼的军队渡河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