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一愣,随即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我现在就很幸福。”</p>
宋哲宣被她的笑容刺得眼睛生疼,但他知道陆初的话语是发自真心的。</p>
她是真觉得幸福。</p>
那么他也就放心了。</p>
“回去吧。”宋哲宣如同往常般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道:“多吃点,你还是太瘦了。”</p>
他说完,迈上车座,驾驶车子径直离开初云居。</p>
陆初看着昏黄的车灯完全隐匿在黑暗中后,眼睑垂了垂,转身打算进屋,却发现慕云深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手里还拿着她的外套。</p>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后,慕云深上前一步,将外套给她披上拢紧,问:“饭还吃吗?”</p>
陆初拉了拉衣襟,摇头:“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p>
慕云深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好。”</p>
s市天气极好,没有雾霾的夜『色』,清澈明朗,一轮皎月挂在天边,银盘四周泛着淡淡的金,皎洁的月『色』将二人的身影拉长。</p>
陆初在那棵椿树前停住脚步,看向慕云深道:“我还记得当时我在树前问你父亲应该是怎样的时候,你回答我,既有血缘关系又能让我尊重的人,才是父亲,那时我心中满腹怨气,却因为你的一句话莫名就平复下来,现在才知,原来我们是一类人。”</p>
慕云深亦是停住脚步,望着面前的椿树,眸『色』深深。</p>
陆初收回视线,扯了扯慕云深的手,“走了,没什么好看的。”</p>
以前她在椿树前一站就是半个小时,是因为心中始终意难平,而如今,她已然放下。</p>
当你不在纠结一件事时,它就没那么重要了。</p>
比如父亲二字,此刻在陆初心底,只是字典里的一个常用组词而已。</p>
……</p>
陆星愿忌日的这一天,s市没有征兆地下起小雨。</p>
南方的冬天并不冷,但是一旦下起雨来,却比北方更要难过几分,空气湿冷冰凉,寒气好似要钻入骨缝,磨得骨头都疼了。</p>
墓园在山顶,比市区还要更冷几分。</p>
慕云深将车停在山脚,陆初抱着花,慕云深举着伞,二人步行上山。</p>
陆星愿的墓碑前有人,两个人,与她和慕云深一样,一人举伞一人抱花,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人手里抱得是一束桔梗,而陆初手里抱着却是一束白菊。</p>
陆初停住脚步,看着沈锦文俯身将手中的桔梗认真地放在陆星愿墓前,他指尖滑过墓碑上的照片时,陆初抱着花的手指骤然收紧。</p>
少时陆初与陆星愿路过花店,曾指着一束漂亮的蓝紫花朵,问陆星愿那是什么花?</p>
她记得陆星愿眼底恍惚了一下才回答她,“是桔梗。”</p>
后来,陆初知道桔梗有双层花语: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p>
那时陆星愿眼底的恍惚,大概是从桔梗身上看到了自己感情轨迹。陆星愿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守着回忆当做永恒,可是她的乞求注定无望。</p>
是连毅先发现了陆初和慕云深的到来,他低头跟沈锦文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只见后者倏然扭头看向二人的方向,眼底先是一喜,后又慢慢趋于复杂。</p>
慕云深问陆初:“要避一避吗?”</p>
陆初摇头:“不用,我是来看妈的,至于其他什么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p>
她这话不轻不重,却足够十米开外的连毅和沈锦文听得明白,沈锦文脸『色』一变,原本要迈向二人的脚步也生生停在半空中。</p>
陆初径直走到陆星愿墓碑前,对沈锦文冷漠道:“麻烦让下。”</p>
沈锦文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示意连毅往后,自己也往后退了两步。</p>
陆初收回视线,俯身将墓碑前的那束桔梗丢开后,才把自己带来的白菊端端正正地摆在陆星愿墓前,温声道:“妈,阿初来看你了。”</p>
陆星愿的笑容依旧灿烂,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抚平陆初心中的暴躁。</p>
沈锦文望着那束被陆初丢开的花,眉头皱了皱,但最终只是抿唇一语不发地捡起放在一旁,扭头对连毅说:“下山吧。”</p>
连毅扫了陆初二人一眼,不免诧异,找了这么久,这好不容易才见到人,就这么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吗?</p>
沈锦文看着墓碑上陆星愿的照片,又望向陆初的背影,眼底不由沉了几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p>
说罢,他转身下了山。</p>
连毅连忙举着伞跟了上去。</p>
慕云深眯眸看着二人下山的背影,道:“恐怕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离开。”</p>
陆初头也不回地答:“随他。”</p>
慕云深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天气这么冷,陪妈一会就回去吧。”</p>
陆初靠在他的肩头,低低“嗯”了一声。</p>
妈,我现在过得很好,您看到了吗?</p>
您当初『逼』我嫁给这个男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p>
……</p>
陆初二人下山时,雨水已经停歇,水滴偶尔从长青树上滚落,砸在了石台上,溅起一片水花。</p>
慕云深合了伞握在左手,右手牢牢地牵住陆初的左手。</p>
忽然,他脚步顿了顿,陆初下意识一凛,果然看到了站在山脚下的沈锦文和连毅。</p>
二人似乎从下山后就在这里站着,皮鞋面上溅了一层泥水,裤腿也糊了一些,看着有些不伦不类。</p>
慕云深将妻子往怀里带了带,蹙眉看向沈锦文:“沈董,你有事吗?”</p>
沈锦文盯着陆初的手,道:“我刚才看到你的手……似乎好些了?”</p>
陆初抿唇不语,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p>
沈锦文有些尴尬,道:“好了就好……就好。”</p>
陆初闻言倏地看向他,“沈先生当初让人废我的手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它没有恢复的可能吗?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p>
沈锦文脸『色』一僵,看向慕云深:“……所以并没有好?”</p>
慕云深沉声道:“医生说上次的绑架,让阿初的手遭受二次创伤,如今动完手术能生活自理已是万幸。”</p>
沈锦文浑身一颤,双唇蠕动着,原本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间</p>
他阖了阖眸,道:“我想过了,你若不愿意接手沈氏财阀,那我也不勉强你了,我会从沈家里面选个人出来接管沈氏,但是股份将来还是留给你的,怎么说你都是我唯一的血脉。阿初,以后你就是沈氏最大的股东,我会交由专人打理这些股份,你不用管,就当做……爸妈给你准备的嫁妆。”</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