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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延在河东的大湖县没有产业,所以住的环境没有之前那么好,他们到河东界后,清风先一步进城的,整个大湖县,这已经是最好的客栈了。
如今生意不好,清风包下了二楼南侧的房间,一来安静无人打扰,再者这里的房间朝阳,不会阴冷。
这是钟离延觉得他第一次这么贴心,感动的都想给他家工资。
到了客栈后不久钟离延就出了房间,应是京城又传了消息过来,尚寒羽没问。
二丫把手炉递给尚寒羽:“小姐,河东的灾情朝廷不是已经解决了,怎得还这样严重?”
“地方官员为了政绩隐瞒当地灾情是常有的事,待他们熬过了任期高升离开,这里如何都与他无关了,又或许……”
“或许什么?”二丫不解道。
“那些朝廷的赈灾粮并没有如数发放给百姓。”
一个贪字,在人性中最为突兀。
“这也太可恶了,小姐要让王爷好好惩罚这帮贪官蛀虫。”二丫愤愤道。
惩罚?
这又如何是惩罚两个字就能解决的,大梁大大小小官员成千上万,一个个去揪出来惩罚,这显然不合实际。
大梁的律法不能只针对百姓,上行下效,君王为百官典范,百官为百姓典范。
“小姐叹什么气?”二丫听到尚寒羽叹息了一声。
钟离延如此雄才伟略,她这段时日听他的计划也心生佩服,怪不得他能得先帝看重,而尚寒羽也是为钟离延不值的,做了这么多,京城那位却处处起疑心。
要不是尚寒羽知道自己不该插手,都想去让钟离延放任不管了。
看看这大梁靠明乐帝能撑多久。
……
钟离延回房时情绪不高,平日里用膳从不挑剔,风卷残云,可今日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却是提不起丝毫食欲。
尚寒羽夹一个花卷放他碗里:“先吃东西,便是我们在这里愁眉不展也无济于事。”
钟离延摇头,放下筷子:“不是这个。”
“那是为何?”
“我在想,没有人想去当一个坏人,也没有哪个皇帝想做一个昏君,可历朝历代总有个丢了祖宗江山的倒霉蛋。”钟离延摇头,表情有些寂寥。
他说过会护着大梁,哪怕他不是皇帝,可现在发现,最底层的根都是烂的。
以前他总觉得,守好边疆,不让邻国滋扰大梁百姓,便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了。
可如今看到了溪河道,现在有看到河东路边上随随便便冻死的人,他说不出的落寞。
他厌恶皇子的身份,讨厌朝堂的诡诈,甚至在心里不止一次埋怨过明乐帝的冷酷无情,可看到这些,他却忍不住想为百姓们做些什么。
“一般家族家主若不能事事顾全,家里都要出乱子,更何况君王。君王的责任更大,更重,要时时保持清醒,因为出错了受过的便是群臣百姓,想要改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一言一行更要谨慎。”要当好一个帝王真非易事。
“你皇兄,或许真的不适合……”尚寒羽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可还是想说出口。
就像一个铺子,掌柜都已经乱了,底下的员工能做出什么业绩。
尚寒羽见惯钟离延踌躇满志神采飞扬的样子,看他如此,也是既心疼又担忧。
他自小在宫闱长大,可父母疼爱,习惯了的洒脱自在,他像过那样的日子也没有错,可明乐帝登基之后,世事弄人,看似亲王的位置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但也像枷锁,像牢笼,将他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