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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兄与兰嘉的婚宴是除夕夜,腊月二十九,我去兰府探望兰嘉。
凤袍十日前就送到了,云纹金凤,镶玉缀珠,搁在闺阁里,整间屋子都熠熠生辉。
兰嘉说:“这几日宫里来了几个嬷嬷教规矩,大到祭祖叩拜礼,小到斟茶更衣,逼着我一个一个地学,我从前住在你宫里,觉得十分拘谨,现在才发现,你的天华宫,竟是九乾城里最自在的地方。”
我说:“规矩多还不是最要命的,等你成了中宫皇后,再想出宫便不容易了。”
她的性子不受约束,早些年跟着右仆射大人去过天南海北的地方,皇宫再华美,久住也是囚笼。
一旁的侍女为我斟了茶水,兰嘉接过,帮我将茶盖上的柿蒂纹摆正,然后回了我一句:“我知道,所以我就想,前半生去过的地方已够多了,以后的日子留住在宫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埋怨宫里的规矩多,自己却学得认真。
人好像总是这么矛盾,心思昭然的时候,想把心思藏起来,身处寂无人的长夜,又盼着惊雷破空。
嬷嬷过来说:“兰二小姐,该试吉服了。”
那身凤袍穿在兰嘉身上当真好看,好像自朝霞里流淌出的一抹彤色,威仪万千,明媚生光。
换上凤袍,嬷嬷又帮兰嘉戴凤冠,兰嘉对镜扶着发髻,一面对我说:“当年太上皇娶孝昭皇后,我进宫观礼,觉得很隆重。而今发现,帝后成亲虽然隆重,一道一道的礼制,都是做给天下臣民看的,可能是这一日盼得太久,等真的来了,心里竟觉得平平无奇,眼下叫我挂心的,反倒是明日夜里的婚宴。”
一旁的嬷嬷接话道:“听说明日的婚宴上,皇上会以大随开朝之初,襄阳公主的赐婚礼为昌平公主赐婚。”
兰嘉从镜中看我一眼:“我始终盼着你能顺心遂意,但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我不知你怎么想的,但到了这个当口,你即便放不下也该放下了。”
她话里有话,我不是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