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只剩一片深沉的黑,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晚安。”静默许久,她恋恋不舍道。
谈宗熠点点头,然后打开车门坐进去,驱车离开。
谈宗熠的车驶到小区门口,门衞是个年轻小伙子,看见他的车,出来和他打招呼:“先生,这么晚还走啊?”
他点点头。
门衞又说:“先生,你不如买个车位更方便,免得以后来了没地方停车。”
“谢谢,不用了。”谈宗熠说。他说完,朝门衞挥了挥手,然后摇上车窗离开。
衞门看着他,有些不解,一个月里总有二十个晚上会来这裏,单次停车的钱累积起来,足够买一个车位了。这些有钱人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客厅里,一片漆黑,纪念先换了鞋子,然后伸手拧开灯,灯亮了,她看着林喜儿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
“在家干吗不开灯?心脏病都是被你吓出来的。”纪念拍着胸口深呼吸。
林喜儿抬头看她,她眼睛有些浮肿,脸色苍白。
“哪里不舒服?”纪念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林喜儿把她的手拿下来,挪了挪身体,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长发一泻而下,纪念心有疑惑,但此刻也不说话,任由她靠着。
“你看电视吗?”静默许久,林喜儿问。
“嗯?”纪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接着道,“不,你要看吗?”
“你知道现在演戏的都是哪些人吗?”她又问。
“哪些?”纪念几乎不看电视。她爱读书、逛花市、听旧唱片、看老电影,电视剧冗长、聒噪,她不喜欢。
“乐言。”林喜儿的嘴裏突然蹦出这个名字来。
纪念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她说:“我下午逛商场时,看见一档访谈节目,乐言是节目嘉宾。念念,我们真土,他都红成那样了,我们居然都不知道。”
乐言成了明星,纪念回忆起他的脸,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当明星一定会红吧。
“访谈节目里,主持人问他第一次谈恋爱是多大,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校花?”林喜儿转头看着纪念,“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林喜儿仰头大笑,像是很开心似的,咯咯直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说,不要提他的伤心事。”林喜儿低下头,伸手擦了擦眼泪,满脸的讥讽之色,“他伤心?他当初说的每一字、他的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真真切切,他何曾有过半分伤心!如今做了明星,成了红人就换了说法,想要装情深意重博人好感,他好歹也得等我死了啊,我还在这看着呢。”
说到最后,林喜儿渐渐说不下去了,捂着嘴低声哭泣。
每个人心裏都有一块伤疤,表面似乎已经痊愈了,但其实伤口还在那儿,伸手轻轻一碰就会流血。
林喜儿哭够了,抬起头泪眼蒙眬地看着她:“念念,我是不是很没用,这么久了,这么久了居然还会为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