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炼魂(1 / 1)

女孩走出庙门,来到解家哥俩的面前,她围着绕了两圈。不知何时,手里竟然多了一只手鼓。她缓缓敲击鼓面,发出“咚咚”响声,合着鼓声,她低声吟诵一首词:“飞雪漫天,明日便会消融。花朵凋零谢落,乃是天生的宿命。虽沉溺于梦境,然后醒后则看到现实。是无情吗?是无情吗?这个世界上唯一永恒的,便是死亡。是无情吗?是无情吗?忤逆时光之逝,唯有死途……”开始还是汉语。后来声音逐渐低沉,变成了日语。读的时候,字词拉得音调很沉,像是一把老式的锯子在缓缓运动。慢慢变成了歌声,细细而哀怨。随着歌声,女孩围着解南华和解铃的身体,缓慢跳起一种古老的舞蹈。她微微弓着腰身,踏着内八字步,一看这个舞姿,我马上就看出来,这是典型的日本舞风格。动作虽然幅度很小,却充满了压抑、震颤、类似于呻吟问天的痛苦。月光落在她的身上,落在一动不动的解铃和解南华身上,深夜中寒风凛冽,眼前一幕犹如一场古老的招魂仪式。场面虽然很小,可压抑颤抖的歌声。古怪的舞姿,把阴森之气渲染得淋漓尽致。唱罢多时,再看女孩,竟然已泪流满面,这种气氛居然把她自己都感动了。她手指微微曲动,从手掌心伸出许多黑丝,紧紧缠在解南华和解铃的脖子上。她猛地一拽,两个人应声而倒。一起摔在地上。解南华的脸上,此时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白气。我大吃一惊,想起陈昌和小媳妇那两起命案,死者的脸上都是雪白色的,甚至把眉毛都盖上了。女孩在地上拖着两个人,走进庙里,也没看她出手,从她身体里飞出几条黑丝,把庙门给关闭。庙堂很小,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昏蒙蒙的。女孩挑了一下微弱的烛光,火苗渐渐大了起来,这里很阴森,让人很不舒服。女孩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地看着解铃和解南华的身体,又看了看我。现在这哥俩是指望不上了。我暗暗后悔。来的时候通知王姨他们好了,看样子我们三人今天全都要死在这儿。女孩说:“我想凝炼魂魄,而炼魂炉已经被你们毁了,罗稻,你说怎么办呢?”我苦笑,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没理她,这里门窗紧闭,气氛森然,解铃和解南华生死不知,只有我一个人,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我知道自己完了,这样的妖人,求饶也没用,爱咋咋地吧。我闭着眼睛,靠着柱子坐在地上,看都不看她。听脚步声,女孩走过来,蹲在我的旁边。我微微睁开眼,看到她伸出手轻轻摸摸我的脉搏,又摸了摸我的脸。她的手很细很嫩,感觉很舒服,我抖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女孩在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我在寻找炼魂的工具,没想到送上门来。”我睁开眼冷冷地看她,女孩说:“罗稻,你的身体很特殊。现在只能委曲求全,用你的身体来顶替炼魂炉。我要你的肉身炉鼎来炼化解铃和解南华的魂魄。”听她说完,我猛地睁大了眼,什么玩意?我的身体做炼魂炉?她伸出一指,往我腋下一点,我顿时气息不顺,一口气没上,差点死那。周身疼痛难忍,胳膊都抬不起来。女孩不再理我,从桌子上取来一碗东西,用手蘸着,开始在解南华脸上画符。那东西是透明的液体,画在解南华的脸上,看不出来。解南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她的动作。女孩撕开他的前心衣服,露出六块腹肌,解南华常年习练国术,那身材绝对人鱼线。女孩蘸着液体,在他身上画了数道符咒,念念有词,然后右手探出双指,抵在解南华的额头。眼前这一幕,让我全身疼痛几乎都忘了,呆呆看着。女孩拿过一个小小的草人,放在解南华的额前。我忽然明白了,她在引魂!她要把解南华的魂魄从身体里抽剥出来。我不能让她得逞,我挣扎着在地上爬行。女孩一歪眼看到了我,凌空一指,一道黑糊糊的线飞了过来,缠在我的脖子上。我呼吸不畅,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迷糊,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热得浑身难受,好像自己被架在火炉上烤。烫得我直叫,全身骨节都在咯咯作响,我就感觉到身体里血脉喷涌,乱七八糟地在我体内转悠。想睁眼实在睁不开,昏昏得又晕了过去。朦朦胧胧中,好像是在做梦,我听到解铃的声音,他在说:“看来咱们哥俩难逃劫难。”“真难相信,二伯爷徒弟的魂魄居然也会让人来炼。解铃,你是不是在装呢?”听声音,居然是解南华的。“装?我装什么?”解铃说。贞团大血。“我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你完全有能力摆脱那个傀儡师。那丫头的傀儡术确实厉害,引魂的能力就马马虎虎了,所以她要借助林文美的力量。林文美都拿你没招,你为什么还会被这个傀儡师拘魂?”解南华说。解铃呵呵笑:“那你说说我在装什么。”“你明知道当他们无法炼化你的魂魄,必然就会去找我,所以你一直在等。你在等我来!”“然后呢?”解铃笑。“然后你找机会向我认错。”解南华的语气里竟然也有笑意,他口气忽然一转:“刚才我和你的肉身搏斗,你都看到了?”“我就寄存在傀儡师的体内,当然感受到了。”解南华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你肉身说过的话,挥出的拳,我可都记着!你敢说没你的想法在里面?”“你什么意思吧。”“解铃你玩的好啊,借助自己的肉身说自己的心里话。最后真要追究,你一抹脸说不知道,说自己被控制了,言不由衷,那都是傀儡说的。我说嘛,关于老爸那么隐秘的事情,你的魂魄并未炼化,傀儡师怎么会了解的那么清楚。”解南华说。解铃笑笑没说话。解南华道:“我忽然明白了。”“你又明白什么了?”解铃问。“我怎么觉得,真正的傀儡师是你呢?!”解南华此言一出,我大吃一惊。我们千找万找,那个神秘的傀儡师,居然是解铃?“此话怎讲?”解铃颇有意思地问。“也是感觉吧,总感觉这一切的发生,你一直藏到最后没有露面。你完全有能力脱离险境,偏偏一直拖到现在。”解南华说。“我是傀儡师。”解铃大笑:“那你服我这个哥哥了吧。”“其实我知道,傀儡师并不是你。”解南华一本正经地说。“这又是为什么。”解铃问。“你没这么邪恶,没这么恶毒,没这么下作。利用旁人布局,非你所欲也;残害生灵,为掩盖一己之私置他人于死地,非你所欲也。解铃,虽然我很恨你……”解南华说。“但是呢?”解铃笑。“在和你的肉身搏击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一切,心里敞亮多了。”解南华说道。“感谢你最后那一拳没有击向我的太阳穴,留了我一条狗命。”解铃大笑。“别得便宜卖乖,等出去之后,咱俩再来约战,还找罗稻当评委。”解南华说。“我看这事靠谱。”解铃笑得开心:“南华,你有件事还是说对了,我在这里没走,一直在等,确实在等两件事。一是我要看看傀儡师的真面目;二是……”他顿了顿:“……我在等你来。”“我来了。”解南华说。一片沉默。解铃缓缓道:“其实从你决定来隆城救我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心里原谅我了。我们兄弟之间,只是少个契机。”“说说傀儡师什么来头。”解南华说。“我怀疑那个女孩并不是太夫。”解铃说。“哦?”解南华疑惑。“我们出去看看便知道了。”解铃笑。我正疑惑什么是太夫,脑子突然“嗡”一下炸开,热血窜动,身体里气息乱跑,肚子“咕噜噜”作响,头晕眼花,胃里翻涌。我想睁开眼,可刚眯开一条缝,外面的光线刺过来,又是一顿恶心。我的意识已经复苏,只是还没法睁眼。我靠在墙上坐着,听到有叮叮当当的声音,衣袂飘舞,脚步声杂乱。只是无人说话,实在不知是什么状况。我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坐在庙堂的角落里,上衣没了,光着膀子,冻得我直哆嗦。我低下头,看到胸前鬼画符一样,被人用朱砂画了许多乌七八糟的图案,这肯定是傀儡师画的。抬头去看,微弱光亮中,解铃和解南华不知何时已经脱困,正在双战那女孩。我这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那女孩拿我的身体当炉鼎来炼化解南华和解铃的魂魄。她可真有点幼稚了,这两个人岂是好相与的,齐齐从我身体里出去,夺回肉身,现在开始回击了。两大高手,解铃和解南华,就算刚刚回魂,那也算很厉害的斗士,而且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一个攻左时一个便攻右,一个攻上一个便攻下,攻势密不透风,势道何等厉害。可那女孩赤手空拳在他们中间穿来插去,进退如电,没有半分的败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