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喵喵师父让我盘膝打坐,聚精会神,不要想其他的。它在地上转了转。一双猫眼眯缝着看向燃烧的无烟香。无烟香不会冒出烟气,但是味道很大,空气中荡漾着腻人的香味。这股香味顺着鼻子往里钻,不知怎么,我搅得心神不宁。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坐也坐不住,始终无法进入那种宁静的状态。此时,我正面向白墙。因为角度关系看不到喵喵师父,这只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屋里因为遮挡了窗帘,又阴又暗,压得人心里难受。就在这时,忽然头皮一麻,像是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趴在我的头上。这个变故发生太快,我吓得头皮一炸,二三秒后才反应过来,是喵喵师父跳到了我的头顶。它趴在我的脑袋上,喵喵叫了两声,伸出小爪子指着对面的白墙,喵里喵气地喊了一声:“咄!”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我的身体往外爬,我不敢动一下,用眼角去瞟。这股黑气犹如蛇一般蜿蜒,从身体里游出来,然后爬上对面的白墙,居然形成了一幅极为抽象的黑色画面。我咽着口水,呆呆地看着这幅画面,喵喵师父也没有出声。和我一样聚精会神看着。画面不是固定的,犹如一滴黑墨点进了清水,逐渐扩散扭曲,画面在不断地游移变化,形成各种似是而非的图像。“出来了!”喵喵师父叫了一声。我惊讶地看到,墙上的黑画在变化中居然逐渐成形,能看出是什么东西。黑气形成的图案很像是两个人。他们都是侧面像,墙上只有黑白二色,所以人物像看上去,有种极为简约而传神的迫人之感。其中一个人能看出是女人,长长黑发,脸庞线条很柔和,可此时的她正在尖叫。她张着大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头发似乎散乱起来,虽然是侧面黑影照。但她散发出来的恐惧和绝望,让我看的心都要炸了,充满了极强的负能量。她之所以如此惊恐,是因为正在盯着对面的另一个人。对面的这个人更诡异,脸又瘦又长,似乎长着一张驴脸,他的两只耳朵发尖,有点像电影里的精灵。这个人把头后仰出一个角度,鼻孔朝天,能感觉出他的表情十分沉迷。就像吸什么吸嗨了,抬头看天,喊了一声爽。这两个人的中间,是驴脸人的双手。他正捧住这个女人的脸。这幅画表达的就是,一个怪人正在捧着女人的脸,嗨到极点,而这个女人在恐怖尖叫,充满了死亡的绝望。看到这一幕,我似曾相识,正回想着,墙上黑气形成的图案又变了。女人的脸逐渐形成无数的黑条,被怪人吸到了鼻子里,怪人嗨的不得了。而女人的面容却在缓慢地苍老,褶子出来了,脸颊收缩,头发脱落,不多时变成了一具骷髅。我猛然想了起来,我和解铃在凶案现场模仿杀人的过程,当时解铃和凶手的煞气合二为一,他把我当成了死者,捧着我的脑袋就在那不停地吸,和墙上这幅图案正好对应上。如果说凶手是姚国琛,他当时正在做什么?我正出神的想着,突然喵喵师父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想什么呢,一分神就没了。”我再看去,墙上的黑气已散,而无烟香也烧到了最根部,白墙上空空如也。喵喵师父跳下来,喵喵叫着:“把东西收拾收拾,跟我过来说话。”我从地上站起来,双腿酸痛,把香炉和蜡烛收拾好,重新打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整个屋子暖洋洋的。我把窗户打开,放放屋子里的味道。来到另一个屋子,喵喵师父趴在地板上,懒洋洋地说:“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喵喵师父可是高人,我赶紧把过往的经历细细说了一遍。喵喵师父开始还打着哈欠,听到后来,一骨碌爬了起来,它倒是没打断我,而是聚精会神地听着。直到我说完,它急匆匆地道:“那个叫容敏的女孩在哪?”我说得嘴都起沫了,以为它能对凶杀案提出一些建议,谁知道它最关心的居然是容敏。我没好气地说:“在一条菜市场后面。”喵喵师父转了两圈,慢慢趴在地上,舔了舔猫爪,愣愣地出神,似乎在想什么。好半天才道:“她,她还好吗?”“怎么?你认识这个人?”我问。喵喵师父的猫眼茫然地瞅着远处的焦点,点点头:“有些渊源。行啊,她好就好。说说这件案子吧,里面有个细节你发没发现?”“啥?”我问。“有两个细节,单拿出看不出什么,而要联系一起,就有点意思了。”喵喵师父说。我洗耳恭听。喵喵师父和解铃的思维角度不同,他们的意见可以互相比较参考。喵喵师父说:“第一个细节,解铃和凶手阴煞合体的时候,你曾经看到解铃的身后出现了一只狗的影子。”我点点头:“说狗有些不太确切,更类似于一种猛犬,非常狰狞非常凶恶。这个影子一直附着在解铃的身后,等到我拔出鬼面杵的时候,影子就消散了。”“第二个细节,”喵喵师父说:“你们和姚国琛狭路相逢,容敏和他过招,你曾经看到这个姚国琛的身手很诡异,非同寻常,他横在空中的姿势特别像一只猛兽。”“对。”说完我猛然醒悟:“你的意思是,姚国琛和那只莫名的狗影子有联系?难道他是狗精?”喵喵师父摇摇头:“现在无法确定。姚国琛攻击时的行为不像人类,或许解铃说得对,他是被什么给附身了。哦,对了,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告诉它,解铃让我明天过去,商量下一步行动。喵喵师父叫了两声:“这些天太无聊了,就陪你们两个小鬼玩玩,看来对手很强大啊,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搞不定,明天叫上我。”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我叫上喵喵师父一起到解铃家里。解铃已经恢复了健康,气色不错,把我们引到客厅上座。喵喵师父第一次来解铃家里,上下打量,它真不客气,朝着主位一窜,上了太师椅,像模像样坐下来。解铃笑:“我就想到了喵喵师父能出山,老将出马必然一个顶俩。”喵喵师父闷哼一声:“解铃,你小子够坏的,为了让我老人家出山,故意留着罗稻体内的死气不驱除。他顶着一身死气回家,我肯定会出手帮他,然后他再顺理成章说了你们的经历,这样我就能出山了。”解铃哈哈大笑:“喵喵师父看你说的,我好像是个多坏的坏人一样,我其实没那么有城府,就算有些许小手腕,在你老人家眼里也不够看。”喵喵师父哼哼两声:“谅你这个臭小子也不敢在我门前耍大刀。事情我都知道了,罗稻,告诉解铃我们昨天的推论。”我把喵喵师父关于姚国琛和猛兽之间有联系的推理说了一遍。解铃严肃起来,他说:“这件事我考虑过,但姚国琛的状况非常奇怪,既不是狗成精,也不像是狗精附身。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现在的姚国琛已经不是他自己了,这个人有着我们想象不到的背景。”“不能任由这个人在外面晃悠,他随时可能再杀人。”喵喵师父说:“他好像能通过杀人获得什么力量。”我想起白墙上黑气形成的图案,女人被凶手吸食,迅速衰老。布亚欢亡。解铃说:“现在要找到姚国琛有两个办法,一是到凶杀案现场的屋子,咱们再模拟一遍昨天的流程。姚国琛昨天突然现身,很可能是感知到了我的做法,如果再做一次,他或许还会来。”“另一个办法呢?”我问。解铃说:“找容敏。她不是说有个猥琐男总是偷窥她的闺蜜吗,这个猥琐男曾经秘密和姚国琛碰过头,我们去拜访拜访他,从他嘴里掏出实情。”牵扯到容敏,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解铃和喵喵师父都认识这个女孩,而且看样子各有各的缘法,非常奇妙。解铃和喵喵师父互相看看,竟然都不拿主意,一起瞅向我:“罗稻,你说怎么办?”我灵机一动,这个容敏说话那么愣,那么不给我留面子,好,我也要看看你的笑话。解铃和喵喵师父同时出现在你的面前,看你怎么办?我嘿嘿笑了两声:“到凶案现场实在危险,而且引凶手出来的几率不高,很可能姚国琛已经有了防范。我们去找容敏吧,对手太强大,大家互相协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