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烂摊子交给丁军。他经历了整个过程,具体怎么把凶杀案向上级汇报,那就是他头疼的事了。解铃把从从的两枚眼睛放在檀木匣中,他告诉我们。这种木质能够保存灵性之物。关于神兽的很多事情我们不知道,这两枚眼睛很可能会因为脱离身体而失去灵性,所以要谨慎处理。我们出了房门,看到宋家的两个孩子还在走廊哭,一旁的老马搓着手不停地哄着。大家心头压抑得厉害,这一家算是毁了。家破人亡。从从不管有什么崇高的理由,它无休止的杀戮,就足够天谴了。形而上的理论再伟大也不能以牺牲无辜人的性命为前提,那还有什么意义呢?丁军通知了局里,他留下来善后。他告诉我们。时刻准备听电话。可能需要到局里录口供。解铃拍拍他的肩膀:“这里的事情,尤其是关于从从。不要泄露出去,不然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至于怎么编,你是专业人士,你懂的。”丁军心烦意乱,摆摆手让我们赶紧走,他对解铃说:“你答应过我,让师父恢复健康,这是你我合作的前提。如果到时候承诺的做不到,你可以想象我怎么对付你。”他顿了顿:“解铃。我会让你再无容身之地。”解铃笑笑,不以为意,带着我和容敏从楼里出来。天色已晚,折腾了一天,饥肠辘辘。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饭店,简单对付一口,接下来就要去找王永福。按容敏所说,在王永福体内寄生着另一只神兽,而且更加智慧。那从从的死,很可能会惊扰到它。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以免出现想不到的意外。吃饭的时候,我问解铃身体怎么样了。解铃叹口气说:“虽然我下到阴间闭关,可总是思绪不宁,无法静心,始终为心魔所扰。二伯爷看我如此,便让我早点回阳,在下面呆着也是遭罪,还不如回来干点实事。你和师妹找到从从老巢,催眠进入它的境界,这些事我都知道了。我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复杂,居然还出现了京都太秦的刺青世家。”“为什么日本人也掺合进来?会不会……”我说话留了半句。解铃摇摇头:“不要总想着国家民族之间的阴谋论,跟哪国人没关系。我想从从之所以和日本人搀和在一起,关键的契合点,应该是那份人皮刺青以及上面奇怪的图案。饭一口口吃,我们先找到王永福再说。”吃过饭,已经夜里八点,我们直奔王永福所住的小区。在路上,容敏通知了凌琳,让她接我们。到小区口时,她已经到了。凌琳看到我们三个这副狼狈相,如丧家之犬,非常惊讶:“你们怎么了?”其中波折和古怪实在是很难和她说清楚。容敏说:“我们发现那个猥琐男可能牵扯到别的案子,他最近还偷窥你吗?”凌琳说:“最近少了,偶尔也有,比以前强多了。多谢你们,幸亏你们帮我出头,要不然我能被他烦死。”“注没注意到他今天是不是还在家里?”容敏问。凌琳摇摇头:“应该还在家吧,今天下午他的窗帘后面还闪了一下。”解铃让凌琳先回家,我们三个要去找王永福。凌琳看我们在,胆子也大了,非要跟着去看看。没时间扯皮,只好带上她一起去。进居民楼,坐电梯到了七楼,来到王永福家门口,我上去“咣咣”敲门。敲了很长时间屋里也没人回应。解铃摆摆手:“别敲了,我找的人马上就来。”我们在楼道等了一会儿,电梯门开,从里面走出个人,居然是铜锁。铜锁背着工具包走了过来,和我们打招呼。他一眼看见容敏和凌琳,竟然不理我,主动凑到两人面前:“两位美女怎么称呼?”解铃拍拍他:“铜锁,先别忙着泡妞。我认识的人里会开锁的只有你一个,麻烦你快点把这个门锁打开,里面的人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铜锁虽然狐疑,不过解铃的话他肯定是要听的。把包打开,取出工具,开始撬锁。一边撬,他一边说:“罗稻,你们这些日子看样没轻折腾啊,有什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上我呢,我都快闷死了。”我说:“我们干的都是掉头的买卖,不想拖累你老人家。”“屁!”铜锁骂。别说,他干别的不行,溜门撬锁确实内行,手艺不比丁军找来的专业锁匠老马差。时间不长,只听“嘎哒”一声,王永福家的门开了。铜锁站起来收拾好东西,没有离开,站在我们后面好奇地看着。解铃轻轻推开门,铜锁在后面耸耸鼻子,轻轻道:“好香啊。”容敏看我,做了个手势,我顿时明白了。当时我们潜入从从藏身的公寓时,也闻到这么一股香味。这应该就是神兽的体香。门里静悄悄的,大半夜没有开灯,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像是一座被遗弃的房子,可下意识感觉到似乎又有人还在。解铃指指我和容敏,示意跟着他进,让凌琳和铜锁留在外面。铜锁非常好奇,心痒难耐,看着阴森森的屋子,想进去看看。解铃第一个走了进去,我和容敏跟在后面。我们刚进去,铜锁拉着凌琳跟在后面,他站在门口说:“我不进,就在门里呆着,如果留在楼道,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解铃无奈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我们三人踮着脚小心翼翼往里进,王永福家是两室一厅,目测也就七十来平米。进去是客厅,沙发、液晶电视、饭桌、冰箱,看起来没什么古怪的,一切都静置于黑暗之中。叉他向才。我低声说:“好像家里没人。”“小心。”解铃说。我们推开一间卧室,里面孤零零放了一张双人床,也不知是谁住的,床铺叠得整整齐齐,似乎很久都没人住过了。我们又来到另一间卧室前,门开了条缝隙。解铃刚要推门,我拦住他的手,他狐疑地看我。我现在感觉很不好,这里太安静了,空气中飘荡着诡异的香味,似乎整座房子就是一个巨大的生物,正透过这仅有的一条缝隙在呼吸。如果王永福真的被寄生了一种神兽,甚至比从从还要厉害,很可能接下来要发生的,就是一场恶战。解铃示意我镇定,他缓缓推开门,里面没有开灯,一片阴森的黑暗。窗户上拉着厚厚的挡光窗帘,隐约能看到一个个家具的黑影静静矗立在黑暗中。匆匆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人的迹象。解铃摁了摁墙上的开关,灯没有亮,显然坏了。后面忽然有人说话:“我这里有手电。”我吓得一哆嗦,回头看,铜锁不知什么时候跟进来,他嬉皮笑脸地递上一根手电筒。解铃真是无奈了,接过手电,打开光亮照进去。光斑照耀下,屋里显得很乱,地上乱七八糟堆了很多的书和杂志,架子上放着MINI音响和一些CD光盘,还有随身听,桌上摆着一台组装电脑,旁边连着打印机,还有一台单反相机。屋里没有床,铺着榻榻米,在堆成小山的书籍杂志中间,用草垛成了一个人形的睡榻,上面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和从从的老巢一样,这里肯定是那只神兽休息睡觉的地方。这只神兽和从从似乎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它太像人类里的宅男了,在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上网、偷窥、睡觉,从事日常生活的一切行为。也不知是它本性如此,还是因为寄生在王永福的身体里,被这个肉身原有的思维方式给同化了。有一点可以肯定,王永福已经离开这里,房间是空的。解铃走进屋里,用手电四下里照着,想寻找一些线索。可是扫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他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阵风吹了进来,无比的酥爽。味道实在是太浓了。凌琳走进屋里,她愤愤地说:“这个猥琐男就是天天在这里偷窥我。我恨死他了。”铜锁在旁边道:“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美女出头啊。对了美女,住在这里的猥琐男会不会盗摄你的照片?你应该查查单反相机,找到证据,这样就能告他了。”凌琳一拍头:“对啊,你真聪明。”说着,她拿起单反相机,打开后检查图片。看着看着,她“啊”一声尖叫:“这是什么?”我们赶紧凑过去看,单反相机里出现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女人捆在椅子上,手和脚分别绑在把手和椅子腿上。她满头满脸都是血,睁大眼睛,几乎睚眦俱裂,死亡这一瞬间的表情是极度的惊骇和恐惧。照片拍的特别好,角度、光线和抓拍的时机简直是专业水平,让人心灵受到极大的冲击。看到这个女人,我心跳猛然加速,她正是王永福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