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李沐看了一眼魏征,“既然年关将近,魏公自然能体恤上意。”见李沐松口,房玄龄等人心中吁了一口气。这下能过个太平年了。等李沐、魏征二人离开之后。房玄龄对李世民道:“陛下不该应允摄政王所请。赋税关乎国本,如果引起天下动荡,那后果不堪设想啊。”李世民眯着眼道:“三年啊……也就三年,忍忍也就过去了。朕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让天下世家豪族甘心放弃到手的利益。”刘洎道:“减免赋税,触及的不仅是世家豪族的利益,还牵连着各地官府。到时二者一勾连,李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无济于事。以臣之见,李沐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房玄龄摇摇头道:“刘相怕是小看了李沐,老夫观李沐这数年之行为,许多看似凶险的事,最后都被他一一化解,许多不可能的事,也在他手中实现。今日此策,看似荒唐,但谁又能保证他没有后着?”刘洎突然道:“就算李沐有后着,我等也能让他后着变为死着。”此话一出,房玄龄一惊,“刘相,李沐虽然与我等对立,可总算是同殿为臣,不利于李沐也就罢了,可不利于大唐天下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刘洎道:“李沐狼子野心,觊觎神器已久,若被他侥幸得逞,这天下还与你我有关吗?”说到此处,刘洎转向李世民道:“陛下,李沐效仿曹操篡汉之心,路人皆知。若任由他壮大声势,与陛下不利啊。三年之后,陛下以何逼李沐去职就范?”李世民眼神一闪,问道:“刘爱卿有何良计?”刘洎道:“当初长孙无忌在时,也曾向陛下进言,分化五姓,联络天下大小世家之策,臣也深以为然。陛下可以此策,延揽一批效忠陛下的世家豪族,许以重利。然后在李沐颁布新政之后,借机滋事,到时天下各州接连反乱,李沐初揽政事,必措手不及,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必兵力捉襟见肘,到时,陛下就有机会重新掌控朝堂了。”房玄龄怒喝道:“刘洎,你敢谄言蛊惑陛下?天子勾连世族,发动叛乱,若此事被外人所知,置陛下于何地?”李世民也冷哼道:“刘洎,你好大的胆子?”刘洎连忙跪下请罪道:“臣一心只为陛下筹谋,请陛下治臣失言之罪。”李世民看了看房玄龄,又了看刘洎,挥了下手,“罢了。下不为例就是。”然后冲房玄龄道:“朕之所以答应李沐,一则是因为李沐减免赋税,确是心怀天下黎民之举,朕身为天子,也乐观其成。二则朕与李沐同样需要时间,来整顿山河。三年的时间,朕要打造出一支铁军,不遑多让。”李世民的义正词严,着实令房玄龄心中激荡。陛下还是当初的秦王啊,心怀天下,仁义厚德。“臣定为陛下招揽贤才,助陛下重建山河。”房玄龄话音一落,其余几人跟随表决心。“臣等誓死追随陛下。”李世民一副感动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诸位爱卿的忠心,朕看见了。今日诸事已了,汝等且先退下吧。”“臣等告退。”“刘洎留下。”李世民的这句话,令原本心脉贲胀的房玄龄,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刘洎不过是刚刚升迁尚书左仆射的幸臣。李世民让他留下的用意,不言自明。那就是李世民将刘洎的话听进去了,之所以义正词严地表白一番,无非是掩人耳目。房玄龄心头一阵冰凉,陛下啊,这是你的天下,你却要亲手毁了它吗?回头望着巍峨的宫墙飞檐,房玄龄蹒跚而去。……。与李世民相同的是,李沐回到王府中,一样遭到了众臣的“围攻”。魏征怒道:“殿下事先没有与臣等商议,却在殿中承诺三年之约,此等大事,殿下乾纲独断,还要我等何用?”马周也哼哼道:“殿下此举自陷死局,是为不智也。”韩仲良嘿嘿道:“好在殿下家底厚实,若国库空虚,可自献家财,以补亏空,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也。”李沐被他们围攻,有些恼怒道:“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会输?”马周道:“不,不,殿下误会了,殿下不会输,而是肯定会输。”“你……。”魏征正容道:“马尚书此话有失偏颇,以老夫之见,殿下未必会输,但肯定赢不了。”“你……。”韩仲良捧哏道:“殿下输赢无关大局,到时可向臣之银行借贷,以应一时之急。”李沐不再理会他们,坐下来,接过仆人呈上的茶水,慢慢品尝起来。三人见李沐不再理他们,也就不再落井下石了。魏征道:“殿下今日之举,确实不妥。以臣之见,当进宫面圣,解除今日之诺,方为上策。否则三年期限一到,殿下真要将摄政王位拱手相让吗?”李沐咕噜一声,咽下口中茶水。“我说魏公,魏御史,难道你要让我在摄政王这个位置坐上一辈子吗?”李沐无奈地摇头道。此话一出,三人俱惊。魏征急问道:“殿下之意,莫非是借三年期满,行弑君自立之事?”“呸。”李沐轻啐一声,“本王是那般人吗?魏御史也太小看人了不是?”马周想了想道:“那殿下想必是想逼宫禅让了。”李沐怒道:“你们就不盼我点好吗?”三人面面相觑,还真想不出来。如今李世民身体没有抱病,太子在位,三年时间,不弑君不逼宫,你李沐以何登上天子宝座?李沐叹了口气,“你们就不能想想,三年之后,我改革功成,挟大胜之势,君临天下吗?”马周愣了半天,向魏征问道:“可能吗?”魏征同样问韩仲良,“可能吗?”韩仲良最后总结,“怕是……不可能。”李沐看着这魏征、韩仲良为老不尊,马周嘻皮笑脸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或许清楚李沐的底线在哪,马周终于收敛起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