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面对金胜曼充满期盼的目光。李沐呵呵一笑,他的脑子里已经转了无数圈。里应外合,助金胜曼登上王位,确实不难。可李沐无法彻底相信金胜曼,准确的说,无法相信登上王位的金胜曼。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要是在其位了,就很难不谋其政。李沐怀疑,如果金胜曼替代了金德曼,会不会比金德曼更贪心。金胜曼现在做的保证,李沐相信她出自肺腑,可日后会怎样,那只有天知道了。更何况,金胜曼是这样一个渴望权力的女人。得一求十,野望这东西会随着权力的增长而增长。“王女且稍安勿躁,有孤在,新罗的王位迟早都是你的。你不是想知道孤与新罗王说了些什么吗?”金胜曼的注意力被暂时转移,她问道:“还说了些什么?”李沐道:“新罗即将渡海东征倭国。”“天啊!”金胜曼张口结舌地轻呼道,“殿下,这是你出的主意?”“是。”李沐并不讳言,“与其让新罗王对孤产生怨怼,不如让她将注意力转向倭国,如此,既维护了大唐与新罗的亲密关系,也能让新罗开疆拓土,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金胜曼渐渐收敛起惊诧的神情,眼光闪动。“最关键的是,殿下可以削弱新罗国力,若新罗与倭国拼个两败俱伤,那就最好不过了。对吗?”李沐心中一震,他忘记了眼前这个妖女,也有着与自己同样对事物敏锐的触感。感受着李沐身体的微微震动,金胜曼巧笑嫣嫣道:“殿下还是对新罗不放心啊。看来不出五年,新罗会如高句丽一般的下场。”李沐握着金胜曼的手道:“王女多虑了,就算孤对新罗不放心,可看在王女的面子上,也不会置新罗于死地。”金胜曼慢慢从李沐身上直起身来,缓缓退开,正容道:“新罗没有占领倭国的实力,此时渡海东征,最大的可能就是陷入泥沼而无法脱身。到时,新罗只能求助于大唐,殿下可予取予求,新罗无不应允。殿下,端得是好计策啊。”李沐的脸色渐凝,“你想多了,孤已经答应新罗王,大唐会提供十万人的武器装备,同时,由大唐舰队对新罗在倭国的军队提供粮草物资的补给。新罗未必会象王女所想那般陷入战争的泥沼。”“那殿下又想得到什么?”金胜曼听了,也有些疑惑起来,如果真如李沐所说,新罗确实有可能占领倭国,至少占领几个令制国或者切割山阳道以南,还是可以的。但金胜曼想不通大唐,不,准确地说,李沐究竟想要什么?唐军已经割据石见国,如果李沐有染指倭国意图,完全可以趁现在半岛上数十万大军,渡海作战,效果自然比新罗出兵更好。李沐久久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心中暗叹,这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我说,我对倭国有天生的仇恨,王女会信吗?”李沐缓缓地说道。金胜曼惊讶了,这怎么可能?大唐摄政王,竟然以这个荒谬的理由,要搅起一场灭国大战。“这……我还是不明白,殿下究竟要得到什么?新罗在付出如此代价之后,又能得到什么?”金胜曼问得很坚决。李沐道:“孤只要倭国覆灭。而新罗将得到石见以东,倭国的大半土地,甚至可以包括虾夷族的土地。这个战果,想来应该能满足王女了。”金胜曼很吃惊,这个战果确实超过了她的想象。可金胜曼还是担心,她问出了心中最大的担忧,“若新罗与倭国决战,国力大损之时,唐军突然向新罗进军,新罗岂不束手待毙?另外我还有一个疑问,依如今辽东唐军的实力,殿下完全有能力独自发动对倭国之战,何需借助新罗之手,还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李沐知道,金胜曼已经动心,对于这个未来的新罗女王,李沐没有隐瞒的意思。“首先,辽东的唐军需要征伐靺鞨,高句丽虽然灭亡,但发动此战的另一元凶靺鞨还在。其次,王女想必也清楚孤在大唐的尴尬处境,高句丽覆没,孤就要准备应对来自国内的挑战,若大军渡海作战,很有可能孤的后路就被人抄了。最后……。”说到此处,李沐抬手拉住金胜曼的柔荑,往回轻轻一拽。金胜曼“嘤”地一声,重新依偎进李沐的怀里。“有你在一天,新罗的疆土上就不会出现唐军。”李沐在金胜曼的耳边吹着热气。金胜曼的脸上有了些红晕,她听懂了李沐话中的意思,高句丽、百济已成大唐国土,那么等于断绝了新罗向西、向北的扩张之路,唯一的出口就是向南——倭国。而倭国不敢对大唐动武,它想踏上大陆,就只有通过新罗做跳板。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李沐这次挑唆,新罗与倭国之间,日后也必有一场生死决战。既然如此,新罗何不借此机会,在大唐的帮助下,一举灭掉倭国呢?“殿下真能保证不向新罗动武?”金胜曼的眼睛里泛起一丝迷朦之意。“当然。”“你发誓。”“只要新罗坚定地奉大唐为宗主,孤发誓,唐军绝不踏入新罗。”“那殿下何时助我登上新罗王之位呢?”“此战之后,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为何不在我登上王位之后,再发动战争呢?那样岂不更能如殿下所愿?”李沐抓住了金胜曼那只不断探索的手,“新罗王在位十三年,先不说她在国内根基有多深,就说在大唐朝廷,在陛下心里,她的合法性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以政变助你登上王位,大唐朝廷的第一反应就是出兵平乱,而那时,孤是奉旨平乱呢,还是与朝廷决裂呢?”“再则,与倭国一战就在当前,此时政变,新罗就会内乱,何其这样,不如等与倭国一战开启,到时,新罗国内必定有不少人,因战乱民生凋敝、大量的士兵伤亡而反对新罗王,王女由此发动政变,想必更能名正言顺。”李沐抬起头来,微笑道:“而最重要的是,那时,孤应该已经解决了国内的异端。”金胜曼不再坚持,她发出“嘤咛”之声,如同春夜的猫儿,粘在李沐的怀里。此时隆冬的寒意,也无法阻挡殿中的热浪。这一夜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