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道:“能让你用半年,每月十号前将利息转到我的帐上,半年后我得还人家的。”
林欢收好本票,写了张借据又寻来印泥按个手印递给她边叹道:“你的能量确实不同凡响,谁将来娶了你一辈子都不必奋斗了。”
“那你想不想娶我?”她眼中尽是笑意,“你说想的话我可以考虑。”
“不娶,”发现她眼中明显的尽是失望之色,他继续道:“现在谁都不想娶,如果要娶一定会考虑你。”
“真的?”她的表情说变就变,一下又由阴转晴。
“当然是真的,”他忽然想到高强,也许促销品这块能交给他来做,互惠互利,礼尚往来,“晚上我约我们寝室老大吃饭,公司的单子也许他能接,你也一起来吧。”
“好。”她问也不问就答应。
他给高强打个电话,对方对他的办事效率夸赞一通,说入库单据和原件快递已经在公司里,并欣然同意晚上的邀约。林晨下午想去购物,他对喧闹的人潮向来敬而远之,便说想在家里看书洗洗衣服,让她约上自己闺中好友同去,到五点半再回来接他一起去赴约。
林晨走后,他花了些时间来消化新的遭遇和信息。这世界上既有造成不正确结果的正确选择,也有不正确选择带来的正确结果,他和林晨重新又走得这么近就像存在里的不存在,或者是不存在里的存在,总让他觉得虚幻缥缈;就像在海洋的中心俯瞰深可见底的清澈海水,下端一处红色的火山口正喷发岩浆,掀起的海啸不晓得会将他带向何处遥远的远方。他当初决定和林晨分开是因为她的复杂背景,而今和她又走到一起也是因为她复杂有力的背景,其区别就在于这种背景彼时让他感到不适,此时又能使他受惠。他开始鄙薄自己的现实和势利,而林晨却默许和鼓励他这种倾向,也忍受着这种不公平。
他一直认为哲学式的反省和批判是他思想前进的动力,就像她所说的:人降生到这世上,就没有一个能干干净净的走一遭的。原话是什么他记不准确,大致的表达和真正的意思他才终于了解。他们的分手与其说是现实里的不和造成,不如说是他遵从他内心枉自判断所导致。
现在他又用这种反思的结果来推翻他原先的想法,到底是给自己的借口还是真确的抉择,他感到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在精神废墟上聚拢的一点光芒,又被突来的黑暗吞噬一空。
他拨了林晨的电话,对方显然意外中含着一丝惊喜,“怎么啦?想我了?”
“嗯,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我突然也想逛街。”
“呵呵,不必了,我回来接你,你五分钟后开始出门,走到门口等我。”
她将自己的手插到他外套的口袋,就像去年冬天刚认识的那样,两人感受着周末繁华喧闹之中凸现出奇异的宁静祥和,遥远又熟悉的情怀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