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桌前拿起一本正在翻阅的书,看着书页上画上红线的句子念道:“悠长得像永生的童年,相当愉快地度日如年,我想许多人都有同感。然后崎岖的成长期,也漫漫长途,看不到尽头,满目荒凉。然后时间加速越来越快,繁弦急管转入急管衰弦,急景凋年已遥遥在望。”
她抬头对他道:“我唯一真实的是连自己都没有过的前生记忆,就像张爱铃说的:‘每一只蝴蝶都是花的魂魄,回来寻找它自己的前生。’与一举成名,春风得意短短的几年光阴相比,人最漫长的还是青丝化白发的寂寞生涯。”
林欢听得有点郁闷的道:“书看太多看来的确不是好事。你也不必到大西部去,只消到苏北去看看那里和这裏的差距,你就能少发些这种感慨。”
夏霁霏颔首尔后又摇头,“你其实能明白我的意思、能明白我的惆怅,是吗?”
林欢走近她背后,双手揉捏着她肩膀,她舒服惬意的呻|吟着。凡是成天坐在桌子前伏案工作的人,颈椎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
“小丫头恋爱了,正处于‘愁绪满怀无释处’的尴尬期。”他语气爱怜又一针见血的指出。
她蓦地闭上嘴唇。他知道她脑子里又在运算一些古怪的想法,只好继续给她揉着后颈。
“我觉得恋爱是不对的,无论对你还是对我。”过了一会她才接他的话说道。
“呃?怎么说?”
“因为你要上班,会出差啊。假定吧,我只是假定,如果我们结婚,你上班的时候怎么陪我呢?你出差的时候、忙的时候、应酬的时候,还有其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谁来守护我呢?难得我天天都要当你的或者让你来当我的跟屁虫不可?到最后我们一定会觉得这种人生算什么回事呢?为什么自由都消失了呢?为什么我成了他或她身上的一块标签了呢?彼此间原有的激|情又到哪了呢?”
林欢停下动作,呆呆的抓着头,陷入了苦思……“你说的这种情况,十有八九会发生的。”
“是啊,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什么昏?而你十有八九是和你的前女友上司在一起……”她背对着他半抬起左手挥一挥制止他的回应,继续道:“不要轻视我的直觉。但是我考虑的问题比这个更严重、更具有远瞻性;就像一场战役,我考虑的不是从战术上怎么赢,而是从战略上来评估这场战役的意义。”
林欢回了无关痛痒一句,“我第一次见你的直觉也当面说过你是才女。”
物质上的雄厚富有,思想上的玄妙离奇;前有林晨,后有夏霁霏,他觉得自己卡在不前不后的位置。
“但是我一直想着你,把我的头都想疼了。你到底有什么好?我却连一点都想不出来。”她回过头来对他道。
“除了不坏以外,确实没什么能称得上是好的。”他附和着,自己准备来跟她说的一番话早忘到九霄云外,现在只能跟着她思路的步调踽步前行。
“好啦,发泄了一会我也轻松了。这个问题需要在实践中继续探索。”她忽然高兴的站起往后一蹦坐到书桌上,“差点又忘了,帮我换灯泡去!”
林欢拿着三只她交给他的灯泡,两只放在口袋,爬上了梯子开始作业。她也是发泄一通后就说自己好多了,这点和林晨无疑异曲同工,结果把思想的重担全丢给自己。
“故意弄得黑灯瞎火,我才能想起要开灯,才能想起灯泡该换,否则今天又让你溜了。”她扶着梯子乐呵呵的笑着。
“完美主义者果然容易走极端……”庆幸自己前几天问过杨焕荣自己房子的灯光里有没有射灯?对方说没有,他总算放心下来。
“我一会煮饭给你吃,乖噢。”
灯泡换好后,她亲自试了几回,总算拨云见日。
夏霁霏做了一桌好菜,材料虽是从超市买的包装好的现成净菜,不过配上餐具和和她的秀色,整体感觉能打85分。吃完后两人窝在沙发上让电视开着,眼睛也没往电视上瞧,不紧不慢的聊着些没要紧的事。
“今天就住在这吧,离你的公司也近。”她像是不经意的说出口,目光看着手上把玩的方块木制烛台。
“那没换洗的衣服怎么办?”
“当然是洗啊,我这裏有烘衣机。一会你洗澡的时候脏衣服放着,我顺便一起洗。”
“既然一起洗,干脆连人也一起洗好了,厚此薄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