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习惯沉浸到这种境界,而且在体内生物锺闹响回过神来之后几乎都恰好是一个小时。然后喝口水润润嘴唇。他现在发现自己和大多数人也类似——在专心致志从事某项脑力劳动时,嘴都是半开的,由此必然产生出干燥之感。再然后就是抽根烟,这种定点分配的方式让他倍加爱惜这一根烟的时间,味道比饭后连来两支更香醇。对烟枪级别的烟民来讲:一盒烟中,真正让你觉得味道感觉不错的,能有一两支就实属不易,其它大部分只是习惯形成无意中的消耗。
这一忙碌下来又是一天一夜过去。林欢很满意现在的进度,有了第一本培养出的熟练度打基础,一天的时间里他完成了第二卷的三分之一左右。凌晨五点左右上床,白天还得去接小丫头,必须维持一个极佳的状态,不晓得见面后还会不会来场暴风雨。
一觉睡不到三小时就被手机吵醒。从枕头缝里拿出手机,眼睛还闭着道:“喂?”
“你是刚睡不久还是刚醒?”夏霁霏的声音夹杂在一片嘈杂人声之中。
“唔……你到了吗?”
“没呢,刚上车。上午十一点半到。车上人好多,我拿了不少东西,能不能来接我?”
“当然能。路上小心点,我会提前到。”林欢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表看了一眼,才八点五分……
夏霁霏拖着一口大旅行箱,裏面几乎是妈妈强迫她带上的东西:冬衣、她带回去又带回来的书、杭白菊、西湖藕粉西湖莼菜、萧山萝卜干萧山杨梅,甚至还有两把张小泉剪刀……箱子里的其它空隙就用大小包装的西湖龙井填上。她气呼呼的从出站台走出,林欢高高的个子在一群灰蒙蒙等候亲友的人潮中特别显眼。
有人认为,恋人之间都存在某种独特的感应,能让你在人群之中凭借一个背影、一个轮廓,甚至完全不需要凭借,就能让彼此快速准确的找出对方。林欢站在出站口张望着,当夏霁霏的身影一从地道口冒出,他同样地也从一片黑乎乎攒动的人头中一眼认出了她。
她一出站林欢还没等她嚷嚷就连忙两手接过她所有行李。他本来还想着用一手搂着她走,看来情况估计错误。女人出一趟门就像搬家,不管什么原因,来回之间至少有一趟行李要满负荷超载。
夏霁霏看他如此殷勤,赏了他一个无声的甜美笑容,拉住他一根臂膀,随他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小丫头挺能耐的,带这么多东西也不怕得内伤。”终于摆平一切,林欢上车后松了口气。
“大灰狼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活蹦乱跳。”她帮他擦擦汗,林欢趁势咬住她手,又闻了闻,果然还是他熟悉的味道。
“出发喽,回我们的窝去!”他启动车子,开始在地底下来回绕着,直到绕出地面,往窝的方向开着。
“我回我的窝,不跟你回你的狼窝去。”
他缓缓道:“还不是一样么,我们的窝挨着边建的。对了,让你来参观我近日的巨大成果,我彻底改邪归正了,把主要精力从‘非法交易’中转移到这上面来。顺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他模仿周星驰演的《鹿鼎记》里韦小宝的口气,把天大两字的音拖得长长的。
她笑了笑,“是么,哀家也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
他看了她一眼,“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太累了?”他摸摸她的脸,她把头侧在他手上,“不但有心事,而且是重重的心事。林晨回来了么?”
“回来了,一星期前就回来了。”
“哦?最近你们过得可滋润吧?我回来会不会妨碍你们?”
“我们挺好。年后我准备辞职单干了。不防碍的,没事。”
“你居然面不改色的,很有长进嘛。是不是以为我走了又回来是向现实屈服了?”
“不不,我对你可是一片赤胆忠心。我跟林晨明确表过态:你们两个,一个也不能少。”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我不高兴了,不跟你说话了。”她果然闭上嘴,将头侧过去,看着窗外乱糟糟的景色。
林欢在路上无论怎么逗她她也不理,气鼓鼓的样子可爱中又带着危险的信号。肯定是动气了。
他帮她把行李拿进她家,听着她指挥当场把那口有着最复杂内容的箱子打开,把林林总总的家乡特产一一归位。她同时整理着自己另个行李,主要是衣物等私人用品之类的。三两下整理完毕后,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好啦,报告哀家大人,都弄完了,还有什么其它指示没?”他做个抹把汗的动作,只是为了博取同情,额头上其实一丁点汗珠都没有。
夏霁霏洗完澡在沙发上澡蜷起双脚抱作一团,看着本精装的外文的一般人不会自讨没趣去问内容的书,眼睛都不抬一下地道:“没事了,你退下吧,有事我再传你。”配合着声音,把手里的纸巾展开向空气中挥两下。
林欢道了声是,走到一张远点的沙发坐下,一声不吭。
过了十秒她抬起头望着他,“不是让你退下吗?”
林欢恭敬的道:“小人已经退下了,正在宫外候着。”是自己惹她不高兴,决定逆来顺受,只要不拖出去砍了自己的头,什么都无所谓,何况这些小小差遣。
她拍拍自己长沙发身旁的空位,“过来这裏,我告诉你件事。”
林欢依言马上坐到她旁边,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和林晨保持了那么久的纪录让他现在有点口干舌燥。她叹口气道:“我想想看该怎么说……”
林欢看她似乎在做个摇晃不定的重大决定,于是帮她保持平衡,“没关系的,既然你们两个都要不了,离开我也能接受。这点我也和林晨说了。”他解释着自己的逻辑,“我不可能放弃其中一个让另外一个伤心,但是两个都要现实上看也不可能。所以我决定:你们的任何决定我都服从。”
夏霁霏幽幽一叹,“好吧,我跟你说说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