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远离桃花都不成,一浪接一浪的涌来,应接不暇。他早早出国其中也包含有避祸的成分,想嚣张一把肯定不能放在自己主场:招摇太过明显,到时又不知会害了多少定力不坚的女儿家……越来越YY了。他现在已不想要求叶知秋收回成命,而是想找个时机直接篡他的位。只是还没决定到时两人火拼的火是用文火还是武火?总之去了再说。自己向来一贯坚持走动式管理。心裏暗叹一句:“儿女情长会导致英雄气短啊……暂别小男人的日子,男儿志在四方。”
白依然就坐在他身左侧19.5厘米处,一股说不清的微妙气氛弥漫车内,两道不安的思绪萦绕在各人脑中。小白同志对自己有意现在林欢用一根头发丝就能意识到;当初小丫头在香港机场只消那么一哭,他便心领神会地打蛇随棍上,不费一个月时间就让她难分难舍,哪需要像现在如此这般多的暗示?他又不是木头。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老话重提,安全第一。
送她过去前要先到高强公司楼下接他。高强没等司机下车开门便直接开后车门,愕然发现车里林欢身旁居然还坐了位美女,他这只特大号的万花筒一时也迸发出惊艳的感觉,车门开着竟愣在当场。林欢道:“这是我朋友,顺路送她到浦东。”开门打算下车到前座去坐,咦?把他们两个凑合到一起也许是不错的主意。虽然高强这家伙肯定早已不是纯清小男生,但横看竖看也比老韩强了不止三五百倍;况且是好是坏白依然会去判断,自己也可抽身事外……
最终还是有点舍不得,把即将出口的一堆介绍又吞回去,顺其自然吧。白依然和高强点头致意,脸上没笑容,却不给人无礼之感。高强愣过后瞬即恢复正常,连阻止道:“不必麻烦,我坐前面。”后也向白依然挥手回礼,只简单说了幸会。
司机主动把前后座用来隔音的玻璃降下。此时有声定要胜似无声,一路上居然找不到适合三人一起聊的话题。到了银城中路办公大楼门口,白依然下车前轻声道:“后天等你电话。”这回司机迅速下车开门,她说了声谢谢。站在落脚处等车走远,她才转身走进楼里。
其实应付刚才的尴尬有很多种解决之道,比如从聊天气开始。一件事永远没有最好的解决方案,任何一种所做的努力只是把命运微微调整个小小的方向——甚至刚才一路的沉默也是其中一种——然后它就朝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渐渐加速,最后远得完全看不清原来的转捩点。
与此相反,老生常谈的话题总有人经年累月不停地翻炒,维持其热度。当一个人彻底淹没在生活的海洋里时,也就是说,等所有的话题和事情都说过做过或听过无数次时,对生活的疲劳感油然而生,因为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比别人高明,世界不因有你无你发生丝毫改变,梦想和现实永远平行。
看来成年人的生活中真没一件事情是简单的……他可以想得很深很多,但还是愿意当个大草包。当大草包也需要大勇气大智慧。想到此,他咧嘴一笑。车外的喧嚣尘埃被车身厚实密闭的组件和双层隔温防弹玻璃悉数档在外头,但阳光和煦,完全不缺斤少两撒落在身上。
高强在白依然下车后便坐到后头,司机又识趣地将隔音玻璃升起。看林欢笑得乐滋滋的,他恍然道:“怪不得了!我一直帮你和我老妹之间牵线,总是不顺手找不到机会。身边花团锦簇,好命啊!那美女从头到尾没正眼瞧过我一下……”
只不过经历场小小打击,他就像个排队没买上霜淇淋的孩子一般懊丧。林欢眼睛依旧望着天空笑道:“别说你,我也只被她正眼瞧过一次。别误会啊,她也是林晨朋友。你如果有兴趣想和她进一步接触,再有机会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撮合。”
“免了吧。噢,好吧,有机会的话就多拜托了。不过那类型的很难得手,是光拿捞网和探照灯捕不到的那种;要用专业钓竿,加上耐性、时间,和静悟参禅的心境。”
“还要有放生的爱心,你这口不勤换水的鱼缸养不活。”林欢补了一句,幸好没介绍给这家伙!听他的理论就知道不是好人。摇头道:“不过也难,确实难。天时地利人和你一样不占。”他没说出三样都让自己占了。
“得了,我不至于惨到需要人安慰。雪茄虽好也不能一天来几十根,卷烟才是贴心良伴——随处可得,代价低,还有滤嘴;不过抽多了迟早会得肺癌。”高强自己也说到笑了,随后又是一叹,“男找女女找男的游戏都玩了几十万年,怎么就不腻?真是怪事。”
“腻了人类就绝种了,这是上帝的阴谋。老大每次出游是否都这么豪放不羁?”其实他反觉得自己才豪放不羁起来,过往每次出门与己相伴的都是大龄人物,或者去见长辈,这样的少年行真的是头一次。虽然去的地方不是人间天堂,待的时间可能还不到24小时,但一个旅程给人带来的愉悦程度,主要取决于身边的旅伴是否有趣。
“家里没七个老婆陪老母凑两桌麻将,当然要更豪放不羁。我爸今年下个硬指标给我,让我结婚。如果明年有孙子给他抱,他就把名下大部分股份转给我。完全本末倒置了,扔给我一副金光四射的辔头马鞍,却要我光着脚去追夜行千里的好马……大都市里哪来的美眷?都让猪油蒙了心,关心我的钱有多少才是真的。如果提早两年入藏旅行发现天仙妹妹的人是我就好,现在连天仙妹妹都给包装得忒俗……我对老人家的股份也不大热衷……”他啰嗦起来的本事竟然丝毫不逊陈冠浦,林欢只有听的份。
像这样能聊着在自己两位家长面前直说会挨打的禁忌话题,蛮惬意的。但也正因常见身边的花团锦簇才知花丛中的险恶——即使让人赏心悦目。红楼梦里就有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的警句。情场浪子迟早会变无花和尚,这是种进化规律;粉黛江山留得半湖烟雨,王侯事业都如一局棋枰,是时间递变的力量。
高强说着他漫不经心嗯啊应着,实际上是在顺着古怪的思维惯性和自己纠缠不休。神游最大的特点就是反现实;最大的优点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和高强出了新郑机场,他们直接拦出租车坐,等到了市区找个酒店住宿后再联络老曾他们,免得又招来一片惊人排场,然后接上没完没了的吃喝酒宴。
机场的出租车很不规范,散散的七八辆桑塔纳2000歪歪斜斜勉强排成直线,司机们一哄而上开始拉客。最后居然没拉到半个客人,一伙人在那直喊晦气,倾倒着X他妈一回X他姐N回之类的特色地方骂。机场门口有中巴和依维柯班车,一张票才35块钱,他们的生意自然冷清。高强见中巴拥挤,车里居然还有人在抽烟,皱眉道:“我们坐出租。”其实不管是什么情况,到外地坐出租都是他唯一选则:节约下来的时间和省出那点零钱完全没可比性。
林欢低声对他神秘道:“别忙,这裏多半是讲价不打表的,你肯定说不过他们,我来。”
高强摇头,反正出门就当玩了,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