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伟从楼上走了下来。“兄弟,这活儿恐怕不好干啊!”我点了点头。能成为双魂阴物中代表“阳”的那个阴魂,生前定然是正气和善良的人物,将这样的魂魄除掉,可是要损阴德的。九叔不一定是不懂得除去阴物中魂魄的方法,而是不想损害自己的阴德。明明是个常做坏事的人,却如此爱惜自己的羽翼,九叔也是个矛盾的人啊。不管怎样,有鬼契在,这件事我不得不做。我把名片递给冯伟。“先联系看看吧。”冯伟按着名片上的联系方式,打了一个电话,我在一旁听着。电话另一端,是一个女声,听起来年纪不大,应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女孩给我们留了一个地址,在齐鲁境内,离着安德并不算远。我和冯伟合计了一下,决定今天就去。我现在也算是小有存款的人了,没像以前那样去坐长途大巴颠簸一路,而是在滴滴上叫了辆专车,又快又舒服。赶到目的地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我和冯伟站在卖家的门前,门缝里有菜香味飘出。我敲了敲门,门内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门上猫眼暗了一下,随后门锁“咔嚓”一声响,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高中生服饰的女孩出现在我的眼前,怯怯懦懦的模样。“你们是谁?”冯玮解释。“上午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女孩让我们进了屋,饭桌上摆着半碗米饭,还有半碟青菜,看样子女孩正在吃饭。“你们吃了没,锅里还有些米饭。”我笑着回绝:“没事,你快吃吧,下午还要上学吧?”女孩嗯了一声:“两点我要去上课。”我环视四周,女孩家里的面积不算大,两室一厅,装修简朴却打扫的很干净。冯伟问女孩:“家里就你一个人?”女孩低头扒饭,微微的点了点头,我看到她眼睛眨了一下,眼底有些泛红。我眼睛余光扫过客厅上花架,上面摆着两个相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相框中的照片,是黑白底的。这是亡者的照片。我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些伤感,照片上的男女,应该就是眼前女孩子的父母了。她年纪这么小,父母双亡,真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我悄悄碰了一下冯伟,冯伟也看到了花架上的照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女孩眼泪吧嗒一声落在饭碗里,她放下筷子,用手背把眼泪掉。“没关系,是我失态了。”气氛有些尴尬,我赶紧岔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卢素雅。”很好听的名字。卢素雅起身,跑到卧室里,取来一个巴掌大的糖果盒。她走路时,盒子里传来咯哒咯哒的碰撞声。卢素雅重新坐下,把盒子递给我。“九叔说会有人来取这件东西,应该就是你们吧。”我接过糖果盒,打开一看,盒子里很空,只有一件物品。一颗子弹。冯伟好奇的凑上来。“这是阴物?”我把子弹拿起来,入手冰凉,感觉有些奇异。“是阴物。”子弹内的阴气很重,身为阴商的我,用手一摸就能辨别出来。这就是九叔想要的双魂阴物?“素雅,这子弹是哪里来的?”在动手去除阴物中的一个魂魄前,我得问清楚阴物的由来。九叔让我做的事,肯定不会是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卢素雅轻咬了一下嘴唇。“是爸爸留下的。”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花架上男人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笑的十分爽朗。“你爸爸是做什么的?”“缉毒警。”这三个字,让我心头一紧。卢素雅捏了捏自己的校服衣摆。“以前我只知道他是警察,他从没告诉过我自己是一个缉毒警。”缉毒警和普通的警察不一样,在毒品这一方面,华夏法律十分严苛,毒贩被逮住基本上是死路一条。许多毒贩心狠手辣,宁可被打死也不投降,毒贩集团更是会想尽办法去报复追捕他们的警察。这样的环境下,缉毒警通常都会对自己的身份保密,很多缉毒警的家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正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你父亲是怎么过世的?”卢素雅指了指我手中的子弹。“被自己的战友打死的。”我怔住了,一旁的冯伟也是目瞪口呆。冯伟咽了咽口水:“小妹妹,你没说错吧,你父亲是被……自己的战友打死的?”卢素雅眼圈红了。“执行抓捕任务时,爸爸跟一个毒贩扭打在一起,一个警察开了枪,没想到却失了手,打中了爸爸……”讲到这,卢素雅再也摁不住,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冯伟瞪我一眼,小声说我。“兄弟,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很无奈,但是不问不行啊,我只能假装没看到卢素雅在哭,继续往下问。“那个毒贩最后怎样了?”既然是双魂阴物,肯定还死了一个人的。卢素雅抬起头,脸上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死了!”“子弹打穿了爸爸的身体,在墙上反弹打进了他的头!”一枪两命。怪不得这颗子弹会变成双魂阴物。卢素雅抹干眼泪。“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现在爸爸也离开了我,我的那些亲戚,怕毒贩会找我报复,都不敢收留我,我只能自己生活下去。”“我生活要钱,念书也要钱,爸爸的抚恤金不够还房贷的,要不是九叔找上我愿意买这颗子弹,我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我哑口无言,九叔这样做,反倒是做了件好事?他的确是做善事了,倒霉的却是我。毒品害人不浅,我若是把卢警官留在子弹里的一魂一魄除去,只留下毒贩的魂魄,势必会让这颗子弹变成恶毒的阴物,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受到牵连。况且卢警官为国为民而牺牲,除去他的魂魄,我于心不忍。这怎么办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