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姐弟如宴国宾,烧了整整一桌的菜。
秦慕雨吃饭的时候,不停给她布菜:“绿乔,尝尝这个。慕天啊,最喜欢我煮这个菜了。每次煮啊,他都可以吃两大碗饭。”
楼绿乔歪头道:“他向来胃口好。”
秦慕雨:“所以,以后你把他当猪仔养活就行。”
秦慕天望着这画面,温柔微笑。
用过饭,秦慕天去了书房接电话。
秦慕雨与她聊天:“绿乔,其实我一直想见你,想见见慕天爱的女孩子是怎么样的。那天,你到我们家来,我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可没有一下子把你认出来。你跟照片上,是两个样子的。”
楼绿乔垂眼苦笑,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的相似。那时她,亦是如此的想见他的家人的。她与秦慕雨,当年只在电话里说过一两次话,她分外害羞,连隔着电话线叫声姐姐,都觉得脖子发烫。
隔了这么些年,现在想来,却是如此的痴傻。可到现在,这么傻的事情,她却只为他一个人做过而已。
如今,她与他姐姐终于是见面了,却早不是当初的情怀了。毕竟这么多年了,彼此早已经不是当年照片中的模样了。人世几番新,人也早已经折腾成了另外的样子。
秦慕雨拉着她的手,甚是欣慰开怀:“绿乔,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那晚,取了文件的楼绿乔走后。秦慕天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落地窗前,目送她的车子离开。
他站在整面落地的玻璃窗前,看着软红十丈的半城夜景,沉默了半天,轻问了一句:“姐姐,人生是不是只要犯了一点点的过错就等于永远地错过呢?”
她当时正在绣十字绣,精神集中,而他说得极轻,她听得也不甚清楚,只略略抬头地问道:“什么?”
慕天却已经不肯再多说半句了,只静静地伫立了许久。
此后几天,慕天的情绪一直是低落的。
某一日,秦慕雨无意中进了慕天的房间,帮忙整理的时候,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张照片。细看了之后,才恍然知道:原来她就是楼绿乔。
这些年里头,虽然慕天在外人看来年少有为、事业有成的,但秦慕雨知道,慕天其实开心快乐的时候很少。她虽然从来不问,可却清楚地知道原因,那是因为一个叫楼绿乔的女孩子。
可他当年为什么与绿乔离婚,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也不知道半点。那时候,她只问过一次,慕天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不适合而已。”从此之后,再不肯多吐露一字半句了。
秦慕雨不懂。明明是不适合了才离的婚,为什么离婚后却一直将两人的物件保留着,每过一段时间必然要珍之重之地亲自整理、擦拭,从不肯半点借手他人。
甚至这些年来,他从未谈过一个女朋友。刚开始的时候,他说工作刚起步,没有时间跟精力,一切以事业为重。后来只推说一个忙。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劝,就是不肯交女朋友,更不用说是相亲了。
一开始,她还真以为他想在事业方面再冲刺的。可某天晚上,她半夜醒来,经过他房间的时候,他的房门虚掩着。隔着微敞的缝隙,她清楚地看到他颓然无助地坐在地板上,呢喃地叫唤“小乔,小乔”几个字。
他整个人沐浴在清亮却冷冷的灯光里,满屋子无言的哀伤与寂寞。
这是秦慕雨从来没有见过的弟弟。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弟弟一直是那么的懂事、自信、乐观。无论什么事情,总是站在她前面,跟她说:“姐姐,你放心,有我在!”虽然慕天还比她小两岁,却一直帮她挡去外头所有的风风雨雨。
可原来他一直以来都这么的不开心,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从来不知道。
第二日,慕天如常地一早起来,如常地喝了两碗她煮的稀粥,如常地穿西装革履,如常地去上班。她看着他如常地朝她道别,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昨晚所看到的一切只是她午夜的一个梦而已。
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知道,这几年,慕天从来没有忘记过楼绿乔。他就算从不提起,却从未有过一丝的忘记。
一直到秦慕雨看到楼绿乔的照片,也才回想起慕天那天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人生是不是只要犯了一点点的过错就等于永远地错过呢?”
秦慕雨渐渐有些明白了,当年慕天离婚的事情,可能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否则,慕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然而到底是为什么,她这个弟弟不肯说,她知道她也决计是问不出来的。
今天慕天把绿乔带回来,她在心裏朝父母默默地道:“爸,妈,慕天找回他的爱了,慕天他现在很开心、很幸福。小乔真的很好,你们肯定会喜欢她的。请你们在天上祝福并保佑他们,永远幸福。”
有句话一直盘旋在秦慕雨的嘴边,她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绿乔,这些年来,慕天他一直爱着你。”
他姐姐说,这些年来,他一直爱着她。
楼绿乔每次忆起都想大笑。
爱她?!爱她,会背叛她跟旁的女人上床吗?爱她,会在她抛下一切跟着他的时候,用背叛来对待她?!难道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吗?她可真是承受不起!想来这个世界上也很少有女子能承受得来!
楼绿乔也知道他姐姐是喜欢她的,甚至是毫不掩饰地喜欢她。每个星期总是时不时地会打几个电话过来,约她去吃饭。从秦慕天那里知道她平日里喜欢喝咖啡,却并不多说,只在第二天让秦慕天带了很多自己配好、分成一小袋一小袋的八宝茶过来给她。
一日一日,秦慕天待她极好,令她有种如珠如宝的错觉。
偶尔的偶尔,楼绿乔竟会觉得自己真的在被他深爱着。
这一日,秦慕天出差。
楼绿乔打开门就觉得失落。家里没有煮好的饭菜,家里没有他的深夜,屋子里一下子便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了起来。
她突然发觉,在这个一二三就喊卡的游戏里,她自己都陷了进去。
自己这是疯了。楼绿乔这样地骂自己。
她对自己说:楼绿乔,别好了伤疤忘了疼。绝对不要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了。
这日她才进办公室,谢小珊忽然神色凝重地推门而入,将手上的××杂志放在了她面前:“你自己看!”
××杂志是楼绿乔她们杂志最大的竞争对手。
楼绿乔目瞪口呆。映入眼帘的封面与她们即将上市的这一期杂志完全一样。本来大家处于一个行业,有时候策划的主题相撞是在所难免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公司里有人吃里爬外!
她立刻按下了Lisa的内线键:“Lisa,请进来一下。”Lisa:“好的。”
楼绿乔吩咐道:“你马上打电话通知印刷厂,让他们立刻停止封面的印刷。”
她与谢小珊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找出为什么会如此类似,而是要马上确定另外一个主题,并在这一两天内联系好大咖艺人将照片赶出来。
会议一直开到了晚上十点,但还是没有很好的提议和主题。楼绿乔看了一下腕表,知道再怎么加班下去,今天也是想不出好点子的,索性道:“我们的会议到此为止吧,大家回家后请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早会的时候,每个人给我一个idea!”
楼绿乔抱着一大堆的资料回了办公室,想了好几个方案,但又都被自己否决了。谢小珊敲了门进来,道:“已经一点了,回家吧。”
楼绿乔摸了摸有些隐隐作痛的腹部,大概前面是神经太紧张了,所以反应迟钝了。此时静下来,只觉得腹部阴冷疼痛,有气无力地道:“你先回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
谢小珊看了看腕表,道:“那我先回了。很晚了,你早点回家。”楼绿乔点了点头,目送着谢小珊离去。
埋头又翻了好多的资料与图片,现在的杂志竞争激烈,什么主题、什么专题没有做过呢?人已经疲乏至极。怪不得古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现在正手忙脚乱的时候,连肚子也跟着一起闹腾起来了。
楼绿乔抚着腹部端着杯子去倒了杯热水,希望喝了会好些。可喝了几口,也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她双手圈着自己,外头的办公室里早已经一个人影也没有了,只留几盏角落里的小灯,越发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她从来都不是女强人。从小到大,她都是家人手心捧着长大的,如珠如宝。她何曾受过一点委屈,吃过一点苦头。一直到遇见了他——可就算是遇见他,她也从未想过要有什么自己的事业,她只是想做他呵护下的小女人而已。
可后来她与家人闹翻了,他离开了。她除了靠自己外,还能靠谁呢?世界上如果能依靠,有哪个女人愿意成为所谓的“女强人”呢?
她拿起了手机,按下了号码,可犹豫了许久,不敢按下那个通话键。虽然很想很想听听妈妈的声音,可是已经这么晚了。长大了,就少了很多肆意的权利了,连撒娇也是。
泪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觉得难过,抑或是为了其他。事实上她一向很脆弱。别人总以为她牙尖嘴利,咄咄逼人。可谁又能知道那只是她的保护色呢!谁会知道她每次痛苦、每次无助的时候,都会一个人躲着偷偷地哭泣呢。
那种疼冰冰冷冷的,好似有把小刀不停地在里头戳。
那一年,也是这般地疼,没完没了地疼,甚至一度她以为她快要死了。
可是她没有,她虚软地扶着墙,颤抖的双腿根本就支撑不住虚弱的自己。她跌坐在了阴暗的走廊里,抬头,只见一个身段妖娆的金发美女,深而重的眼影几乎遮住了眼睛,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张着,冷漠的表情此刻却带着几丝怜悯地看着她。
不,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慢慢地别过头,却只能望见两扇紧闭着的玻璃大门,其余什么也瞧不见。她缓缓地垂下了眼帘,眼眶里有东西扑哧扑哧地坠落在地上,消失于尘土之中。
半晌之后,她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湿润,摸着墙壁,倔强地抬头,缓缓地拖步而出。那一段短短的路走了长长的时间。可那段长长的时间裏头,她再没有回过头。
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嘀嘀地响了起来,将楼绿乔从往事中拉回。
是秦慕天,语带责备:“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加班?”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竟还带了沙沙的磁性:“再忙也需要休息。乖啦,这么晚了,快回家了。”她怔然了一下:“好,知道了。”
“小乔,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声音不对?”
楼绿乔屏住呼吸不作声。秦慕天在那头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都会不大受控。她亦然!她骗他道:“没什么,我有点胃痛而已。”
她的确有过胃病!那胃病是在美国打工的时候落下来的。那个时候,无颜再回头跟父母要钱了,除了打工,再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她咬着牙,什么都从头学起,去端盘子洗碗,去送比萨,去加油站打工,只要能找得到的活,只要能让她生存下来的,她都做过。那时候,哪还能顾得上每日三餐啊。就这么给活活地饿出了胃病来的。
后来回国初期后,还是时不时地发作。近几年,因工作稳定了些,再加上她也注意了许多,基本已经调养好了。
“马上去医院。我这就赶回去。”
他在骗人,他明明在南方参加什么论坛,怎么可能马上赶回来呢?他一直在骗她!从前是,现在也是。一直都在骗她而已!
她没有说话,想冷笑,可微牵嘴角,泪却又落下来。他又道:“我打谢小姐电话,让她陪你去。”
楼绿乔:“不用了。我自己吃颗止痛药就可以了。”
他柔声道:“我最快也要三个小时。乖啦,先去医院。我尽快赶回来!”
她自然不会相信他真的会赶来,她已经过了发傻的年纪了。楼绿乔自然没有去医院,回家吞了两片止痛药。
人还是靠自己的好,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承诺。
由于累,再加上止痛药发挥了疗效,痛也渐渐缓和了,楼绿乔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晨曦中竟然真的看到了他。他侧着脸,伏在她的床边,粗而乌黑的两条眉头微皱着,眼皮下有一片青青的疲倦痕迹。
楼绿乔心中抽动,目光渐柔。
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他了。
谁能知道,当年的她最喜爱的事情便是在每日的清晨,一根一根地数着他好看的眉毛。可怎么能数得清呢?偏偏恋爱中的人,最喜欢的便是做这种傻事情。甜蜜地数了一遍又一遍,总也不会觉得厌倦。
事实上,现在回头想想,当真是傻得可以买块豆腐去撞死了。可年轻的时候,有几个没有痴傻过呢?
他的眼皮微微地掀动了几下,大概是要醒了。她闭了眼,佯作一副酣然入睡的样子。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声,他的手伸了过来,抚摸着她的额头,许久之后,忽然低叹了一口气。
她只能感觉到他厚实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暖暖的,仿佛要从额头的肌肤触碰之处涌进心底某处。
明明给自己设定了期限说要结束的。期限快到了——
可最近的自己总是怔忪失神,犹豫不已。
是因为自己总贪恋他时不时流露的温柔吗?还是因为当年一下子就分开了,在她对他的感情最浓烈的时候,说分手就分手了,所以就算他对不起她,可她却还是这么多年念念不忘,无法在内心深处将他真正抹去吗?
她在回家的时候,从不敢在父母面前吐露关于他的一字半句,因为怕他们再伤心失望吗?
她应该要按计划将他狠狠地甩了,就跟当年他所做的一样。当年他怎么对她的,她就怎么还回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此以后,两不相欠!然后彼此各过各的生活,再不要有任何交集了!
这样才清楚痛快,不是吗?
秦慕天俯下了身,轻轻地碰触到了她唇上。数秒后,他忽然轻笑了出来,大概是清晨的关系,带着些沙哑:“还装,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楼绿乔睁开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他淡淡而笑,薄薄的晨曦仿佛在他身上镀出了一圈清亮眩晕的光圈:“你的睫毛在动。”
以前她就是如此。装睡的时候睫毛会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好像做错事被抓住的猫咪。他看得久了,就会分辨了。
如此静好的早晨,真真叫人心软。
楼绿乔侧着头看着沐浴在光影中的他,心裏竟一阵酸楚。好半晌,她才静静地道:“我骗你的。”他看着她,闻言,挑了挑眉头:“骗我什么了?”她轻声道:“我没有胃痛。”
秦慕天五指成爪,正一缓一缓地在摸着她的长发。闻言笑了出来,双手板过了她的脸,表情说不出的暧昧欢喜:“那你把我骗过来,是不是因为你想我了。”
楼绿乔摇头刚想否认,腹中却又紧了起来,昨晚那熟悉的绞痛又来了。她双手抱着肚子,皱起了眉头。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发觉出了异样,一惊,急道:“怎么了?”
楼绿乔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到底怎么了,你脸白成这个样子!”楼绿乔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只要两颗药就好了。你去药箱里帮我拿两片止痛药。”
秦慕天赶紧去家用医药箱取药。他扶着她坐了起来,看着她就着温水吞下了药丸:“到底怎么了?痛成这个样子还一个劲地说没事!”
楼绿乔将头埋在了松软的枕头里,闷闷地说:“真的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他手一拽、一搂,动作连贯将她一把抱了起来:“走,去看医生去!”
楼绿乔挣扎着:“不去,我不要去。”秦慕天抱起她就往外走,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大跨步地朝外头走去。
楼绿乔也急了:“我不去。我只是生理痛,这样去看医生,丢死人了!”
秦慕天猛地止住了脚步,奇怪地低头瞧着她。楼绿乔觉得脸有点发烫:“你没见过女的生理痛吗?这年头谁生理痛会去看医生啊?”
“可是,你以前明明不痛的啊?”
楼绿乔一怔,脸上的热度在瞬间便开始一点一点消退了去。她挣扎着从他怀抱里下来。
是的。以前,她以前是不痛的。是那件事情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生理痛也可大可小,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陪你去看医生。”
她亦坚持己见:“今天不行,我们上午有会议。”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余地。要么是你打电话跟公司请假,要么是我替你打!”
“是没有商量余地,我今天一定要去办公室。”
秦慕天不再言语,转身而出。他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姐,那个……那个痛要怎么办?”秦慕雨拿着电话,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哪个痛啊?”
秦慕天吞吞吐吐地道:“就那个啊!”秦慕雨:“哪个?”秦慕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就是女孩子那个,每个月那个的时候会痛的那个啊……”
秦慕雨终于是明白了过来,想笑又怕弟弟脸皮薄,捂着嘴道:“那个啊!你煮点姜片红糖水,趁热的时候让她喝,就会好很多的。”秦慕天有些不信似的道:“姜片红糖水就行了吗?管不管用啊?”
秦慕雨糗他道:“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肯定管用。土方子。”秦慕天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等楼绿乔一切梳洗完毕,秦慕天的一大碗姜片红糖水已经煮好了。他就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喝吧!”
楼绿乔看着那乌红如药、热气腾腾的一碗糖水,好像被震住了一样,怔怔了好一会儿:“你煮的?”
事实上她屋子里就两个人,不是他还会有谁。秦慕天只说:“快点喝吧。”
乌红的水,带甜甜辣辣,顺着喉咙口下去,仿佛一线热流直涌向那个酸冷疼痛之地。
对去医院的提议,他倒也不再坚持。只跟着她,一前一后地出来,在电梯里才道:“你今天不舒服,我开车送你去吧。”
楼绿乔没有拒绝,然而车子开到了半路上,她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不是去我办公室的路线。”
“谁说了去你办公室的。去医院。你这个样子能去上班吗?”
楼绿乔道:“我说了我今天没有时间去。你停车,我要下车。”
“我已经跟谢小姐请假了。她也同意了。”
楼绿乔吸了一口气,控制自己:“我不想跟你为了这件事情争吵。我今天真的很忙,必须去办公室。”
“你今天一定要去看医生。”秦慕天坚定不已。
在一路的争执中,车子还是按照他原定的路线行驶,最后在医院停了下来。楼绿乔恼怒地转头:“我不去。”竟然跟赌气的孩子似的。
秦慕天笑了:“你不下车的话,我是不介意抱你下车,再抱你进去的。怎么样?”
看来没有商量余地。她可不要做熊猫,也不想做怪物被人一路参观,于是唯有恨恨地推开车门下车。
满头银发的专家医生把了一会儿脉,问了一些情况,才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以前有堕过胎吗?”
秦慕天坐在她身边,一动未动,连目光似乎也没有移动半点,可室内的空气仿佛莫名地凝结了起来,生冷干涩。
秦慕天把手捏握成拳,他听见她的声音缓缓道:“有。”
医生继续问道:“几年了?”楼绿乔垂下睫毛:“我不记得了。”
空气里似乎有无数把无形的箭在对准她,使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喘气,几乎要窒息了。
医生低头做了记录,他扶了扶鼻子上的老花眼镜,道:“你这个痛经应该是由于堕胎不合理引起的,也就是说堕胎的后遗症。是因为子宫受损而引起的合并血液供应异常,造成子宫缺血、缺氧而引起痛经。”
秦慕天很突然地打断了医生的话,十分直截了当地问道:“有办法治疗吗?”
医生道:“治当然是可以治的。但是心急不得,要调理一段时间。我开个方子,先吃着。两个星期后,你来复诊。按她的情况,最好能调理一年。”
“好的。谢谢医生。”
取了中药后,一路无言地到了停车场。
一直开到了她办公室的楼下。楼绿乔在临下车之际转过头,淡淡地道:“你有什么要问吗?”
秦慕天:“没有。”
楼绿乔冷笑了出来:“就算你知道我曾经为别的男人打过胎,也不想问吗?也无所谓吗?”
秦慕天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再说了。”
是他把一切推到这个境地的!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所有问题的根源。
而杂志封面方面,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一筹莫展之际,这日深夜在欧洲影展方面却传来好消息,说姚羚羚拿下了本届影后。
楼绿乔第一时间接通了姚羚羚的经纪人,拿下了姚羚羚得奖后的首个封面。
至于泄密的罪魁祸首,只待谢小珊的严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