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帮你们打听一下，你们三位，先到我屋里坐坐！”白永贵再次向我们发出了邀请。来沟子村是孔老汉的主意，去不去白永贵家，这个主意，自然也该让孔老汉来拿啊！因此在白永贵说完这话之后，我和易八同时看向了孔老汉。“去坐坐也好，赶了这么远的路，大家也累了。”孔老汉说。白永贵带着我们进了一栋石头房子，这屋子里，除了几根凳子，一张破桌子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照说白永长已经把家产全都转给白永贵了，他不该这么穷啊！而且这屋子里，除了我们四个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你一个人住啊？”我问白永贵。“儿子结婚之后，就和他媳妇搬出去了。现在这老房子，就我一个人守着。”白永贵提着那被熏得黑黢黢的炊壶，去烧了一壶水，给我们一人泡了一杯茶。“你们先喝杯茶，我这就去村里给你们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见过那小女孩。”白永贵出门去了，从目前跟他的接触来看，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热情好客的农村老汉。“这白永贵看上去，好像并不坏啊！”我说。“坏到了骨子里的人，从表面上是看不出其坏的。”易八接过了话，道：“白永长的城府已经算是很深的了，白永贵比他的城府，还要深上好几倍。这白永贵，可以说是面带猪像，心中嘹亮。”“白永贵真的是去给我们打听消息去了吗？”我有些疑惑地问孔老汉。“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孔老汉感叹了这么一句，道：“上一次喝他泡的茶，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泡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你的意思是，一会儿会出什么幺蛾子？”我问。“跟白永贵大交道，多一分小心，总是没错的。”孔老汉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白永贵出门也有大半个小时了，但并没见他回来。“沟子村就这么屁大点儿地方，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再怎么也能转完一圈啊！那白永贵怎么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地问。“在天亮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孔老汉说。“咱们就在这里死等着吗？”我问。“要我们能坐到天亮，吴小鹿便能平安回来；若是坐不到天亮，这一趟就算是白跑了。”孔老汉道。“为什么啊？”我有些不解。“没有为什么，沟子村这里，就是这么个规矩。咱们既然来了这里办事，就应该入乡随俗，照着他们的规矩办。”孔老汉说。沟子村这规矩，还真是挺怪的啊！不过鉴于沟子村本就是个怪头怪脑的村子，这规矩怪一点儿就怪一点儿吧！这栋石头房子的石头，并不怎么严实，稀牙露缝的。现在夜已经深了，冷风从石头缝里吹进来，有些凉飕飕的。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能够克服的。门外有声音，好像是脚步声，听上去有些细微。给我的感觉，好像有些鬼鬼祟祟的。“有人来了。”我说。易八从他的青布口袋里拿了一道符出来，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嘴唇微动，叽里咕噜地在那里默念了起来。在念了那么一会儿之后，易八两指间夹的那道符，慢慢地就变黑了。“这是怎么回事？”我问。“若来的是人，这符是不会变颜色的。符变成了黑色，那便证明来的不是活人。”易八道。“冤有头债有主，若不是有缘由，外面那位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们的。”孔老汉说。“进来吧！有什么事当着面说比较好！”易八对着门外喊了一句。并没有东西进来，不过门外传来了“咚”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了地上。我赶紧走到了门口，发现地上摆着一根麻绳。麻绳上面挽了一个结，从那造型来看，像是上吊用的。“难道是郑晓玉？”易八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在沟子村这地方，跟我们俩有关的，上吊死的人，只有那郑晓玉。“郑晓玉虽然不是你们两个害死的，但其死于非命这事，跟你们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关系的。”孔老汉叹了口气，道：“该面对的，始终得面对。这事儿该怎么了，你们自己来吧！”“她现在来找我们，是白永贵安排的吗？”我问孔老汉。“郑晓玉之死，因你们而起，你们一旦踏进沟子村的土地，她自然就会来找你们。至于白永贵，他纵然有本事，也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安排的。”孔老汉接过了话，道：“因既然已经种下了，那就得自己把果摘了。现在或许只是一个误会，但若置之不闻，他日酿成了苦果，那代价，可比现在要大得多啊！”“郑晓玉死了没走，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俩说啊？直觉告诉我，她不是来找我们索命的。毕竟她那性命，并非我俩所害。”我对着易八说道。“嗯！”易八点了下头，说：“郑晓玉只是丢了一根麻绳在门口便离开了，从她的这个反应来看，确实不像是要取我们的性命。”“那条麻绳既然是她特意留下的，自然就是给你们俩的。我看你们，还是先把那东西收了吧！”孔老汉指了指那条麻绳，说：“只要你们把这东西带回去，郑晓玉在方便的时候，就能找到你们。”沟子村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根麻绳显然是郑晓玉上吊的时候用的，上面自然沾得有她的气息。鬼魂这玩意儿，对自己的气息，那是相当熟悉的。我们一旦把这麻绳给带回去，郑晓玉轻轻松松地便能找到我们。易八把那根麻绳捡了起来，从青布口袋里拿出了一些纸钱什么的，将其包了起来。“这东西还是我带回安清观吧！初一哥你拿回去，只会惹祸上身。而且，跟鬼打交道这种事，你也不擅长，万一没处理好，坏了事就麻烦了。”易八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条麻绳装进了青布口袋。郑晓玉走了，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再没有任何的幺蛾子事发生。在接近四点钟的时候，门外再一次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来的，是白永贵。之前孔老汉说，要等到天亮白永贵才会回来，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白永贵居然回来了。“有消息了吗？”在愣了一下之后，孔老汉问白永贵。“我问了好几圈，把沟子村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你们说的那小女孩。”白永贵的脸上，露出了一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那就不打扰了。”孔老汉说。“不过我听说，在早些时候，有人在村东头听到过哭声。”在我们从那石头房子走出来的时候，白永贵补充了这么一句。“村东头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啊？”走远之后，我见孔老汉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了他这么一句。“沟子村死于非命的人，全都是葬在村东头的。那地方，就是一片坟地。就算是白天，活人都不能进去。”孔老汉说。“哭声是从那里传来的，这是不是说明，吴小鹿就是在那坟地里的啊？”我一边看着孔老汉的脸色，一边说：“既然咱们已经打听到她的消息了，要不要过去看看啊？哪怕远远地看一眼，确定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啊！”“要去你们自己去，我还没活够呢！那地方我是不会去的。”孔老汉在说这一句的时候，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了一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