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就在我们村,爹,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我老爹问我爷爷。
爷爷点头,却并没有回答,他只说:“到时候朱黑娃醒了自然能见分晓,行了,我们赶快去准备东西,等会儿鸡打鸣儿就没法招魂了!”
爷爷说完就加快了步伐,回去准备的东西也没什么复杂的,也就是一些黄表纸,香烛还有一些红色粉末,爷爷说那叫朱砂。
准备妥当之后,就再次去了朱大年家。
我们到的时候,朱大年早就将那三样东西准备好了。
爷爷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这个点还不到四点,公鸡打鸣一般都到五点多了,还有一个钟头,时间够用。
按照爷爷的吩咐,用糯米在地上撒了一个圈,不过朝着门口的地方留一个口。朱黑娃的尸体就放在糯米圈之内,头顶对着糯米圈的出口,在他头顶的位置摆上香炉,香炉里插上香。
这些事情不需要爷爷亲自动手,老爹和朱大年很快就办妥。爷爷自己在那儿摆弄着稻草,他的手法很是娴熟,也就是没多大会儿的工夫,他就扎成了个稻草人。
爷爷取出了一张巴掌大的黄表纸,问那朱大年要了朱黑娃的生辰八字,将其写在黄表纸上,叠成纸包塞进稻草人里边。
紧接着,爷爷还从朱黑娃的头上拔了根头发,粘了一些东西,将头发粘在稻草人的头部,脸上还贴了一张白纸,画了鼻子眼等。
稻草人看起来惟妙惟肖,没想到爷爷还有这手艺,我还是第一次见。
做完这些,爷爷说道:“去,大年把这个稻草人放在你家大门口,别关门!”
朱大年自然是照做,大门洞开,外边漆黑一片。
接下来,爷爷让那朱大年宰了那只红色的大公鸡,接了满满的一碗鸡血,放在一边。他从自己的袋子里找出来一打阴阳钱,给朱大年分了一些,剩下的给了我老爹一部分。
朱大年家里没别的人,就只有他的老伴,爷爷说女人阴气重,出去撒纸钱容易招惹脏东西,最后爷爷低着头,摸了摸的我脑袋问道:“凡娃子,去外头撒纸钱,你敢不敢啊?”
大晚上,外边一片漆黑,心裏自然是有些发憷,不过爷爷都问了,我没想到这事我一小孩子能帮忙上,心中也有几分激动,就接过爷爷手上的阴阳钱说道:“爷爷,我敢!”
“怕不怕?”爷爷笑着问。
“不怕!”我斩钉截铁般的回答。
“好样的!”爷爷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而老爹好似又要阻拦,被我爷爷的一个眼神给吓得不敢吭声了。
接阴阳钱的时候是一腔热血,可真要出去撒纸钱的时候,我的心着实沉了下来。
朱大年家的宅子坐西朝东,所以,其他的东南北三个方向都要有个人走出去九百步,每走十步撒上一些纸钱,每撒一次之前都要喊着让朱黑娃回家的话。
爷爷说这叫喊魂。
每人都发了一支蜡烛,蜡烛是爷爷从他自己那绣有阴阳八卦图的挎包里拿出来的,暗黄色的,我以前也没见过这种蜡。临走的时候点燃,爷爷交代说:“如果蜡烛灭了,就丢掉所有的阴阳钱,不要回头看,一直跑回院里就行!切记,绝对不要回头看!”
爷爷再三强调这几句话,本来也没那么害怕,倒是被爷爷给说的心裏都直犯嘀咕,老爹就说道:“爹,您这战前动员咋讲的跟鬼故事一样,多吓人啊,别吓到咱家凡娃子了!”
爷爷抬脚就冲我老爹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滚犊子,啥时候轮到你插话了?你以为招魂那么简单,我说的全都牢记在心裏,不然到时候不但招不到魂还会惹得一身骚!”
爷爷的表情很是严肃,根本没有任何故弄玄虚的意思,他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让我们出了门,到门口的时候,爷爷又想到了什么,叫住我们,分别给了我们一张黄符,说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可以救命。
拿着爷爷给的黄色蜡烛,外边本来就有风,这风一刮,火焰立马就东倒西歪的,不过还好风不大,我抬手挡着就没事了。
我朝着北边走,老爹朝着东边走,而朱大年朝着正南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我用余光打量着另外两个方向越走越远的烛光,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于我的视线里。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我真的是怕极了,特别是在看不到老爹和朱大年的烛光之后。乡下农村的晚上是非常黑的,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手上的烛光只能够照亮一小片的区域。区域之外,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