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梁臻想起一年前采荷的少女,眸光暗了暗,她当真是倾国倾城,让人一见难忘。偏偏从前求而不得,让他只能空惦记,惦记了整整一年,看宫里的女人都觉得没胃口。论姿色、论身段、论有趣的脾气,哪个及得上连笙半分?这次他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宓贵妃见他没有否认,皱了皱眉:“臻儿,颍东是什么情况你可知晓?两月之前西羌围城,后来传来消息说破了围城之困的是易千城,听说他娶了颍东的姑娘,由此可见颍东早已生了逆反之心,如今已在易千城的羽翼之下,怎么会再将女儿嫁过来?”

梁臻笑了,“连城主可不见得想归顺易千城,要是我们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让他摆脱易千城的掌控,母妃,你说他会不会愿意呢?”

他可是记得连城主有两个女儿,易千城不可能愿意吃哑巴亏娶连笙,当初与他有婚约的可是连丝恬。这样刚刚好,连城主想要脱离易千城的掌控,就只有把连笙送过来。

他心心念念惦记了很久的美人儿,终于要到手了。

“来人,拿笔墨来。”梁臻挥了挥手,他会亲自修书一封给连城主,不信连城主丝毫不动心。

……

这封密信到的时候,连城主心中五味杂陈,还夹杂着说不清的悔恨。二皇子登基的日子就在几日后,而今这封信里,二皇子向他表示了不能及时支援的歉意,还告诉他可以“将功折罪”。

连城主有一瞬间是心动的,二皇子在信中明确说可以助他从此不必被易千城压制,而且二皇子许诺在他登基以后,自己的女儿将会是皇后!

一切都听起来不错,但唯独信上的两个字分外刺眼——“连笙”。

二皇子要的是连笙!但他现在哪里还能再把连笙嫁到皇城去?连城主悔得不行。如今已经来不及,连城主叹息一声,将这封信烧了,打算以后不再想这件事。

连丝恬进屋子请安的时候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她皱了皱眉:“父亲,您在烧什么吗?怎么一股子味?”

连城主想了想,连丝恬也快十六了,他这个女儿脾气虽然骄横些,但比起次子连玺越,倒是要聪慧几分,这件事说与她听听也无妨。

连丝恬听后一开始有几分惊讶,随即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二皇子想娶连家的姑娘联姻,来对付易千城?

连丝恬想起前几日易千城来沙棘时自己受到的耻辱,心中的恨意不受控制地滋长出来。就因为嫁了个权势滔天的夫君,连笙就可以那样对自己和连玺越。而因为易千城在,自己只能忍了这口气,反而得强颜欢笑去送他们,连丝恬想起就一阵窝火,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等欺辱!

如今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要是嫁给二皇子的人是自己,那她地位可比连笙高多了,而且颍东大可毁约,不再受易千城的控制,一举数得。

等她母仪天下,连笙便可任由她处置。一年前她见过二皇子,他长得十分俊俏,身份高贵看起来却温柔有涵养,实为良配,可比一身煞气的易千城强多了。

连丝恬几乎想笑出来,“父亲,连家又不止连笙一个女儿,二皇子也只是淡淡一提,既然他想要联姻,那肯定是以大业为重,女儿是您的嫡女,比连笙的身份高多了,我愿意去联姻。”

连城主说与她听,也是动了几分这样的心思,但是他想得比连丝恬远。一年前二皇子来颍东巡察,面上看起来和善,脾气也不错的样子。可是能以雷霆手段登基的人,怎么可能一身清白?连丝恬到底是他的女儿,他不愿意连丝恬嫁过去受委屈。

“丝恬,我们都不知二皇子的品性。他在信中指明了希望将笙儿嫁过去,说明他便对笙儿有印象,为父怕你嫁过去以后,他不会善待你。”

连丝恬知道父亲不会轻易同意,但是这件事她志在必得,“女儿总要嫁人,与其嫁给那些个粗俗不堪的人,不如嫁给二皇子殿下。父亲,您也不想一直被易千城压制吧?他那么恨连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连家的人下手,现在只有二皇子能帮我们。女儿嫁过去,您才能重新拥有一城之主的权利。”

连丝恬见父亲已经心动了,她脸上染上几分喜色,忙道,“如今您做决策都得问问易千城留下来的那个将领,但您才是一城之主,我们何必受这个窝囊气!”

“好,就这样决定吧,我再同你母亲商量一下。”

现在唯一棘手的障碍就是还留在颍东的方牧将军,他是易千城的手下,万一他有所察觉,易千城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连城主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之色,既如此,一不作二不休,方牧和其余沙棘的人,全都不能活着。

……

连笙与易千城很快就回到了沙棘,易环得了消息来接他们。

连笙下马车的时候,看见易环脸色苍白,像是生病了。傅承昱悠闲地撑了一把伞,刚好完完整整地遮住易环,连笙心中有了几分计较,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傅承昱与易环关系匪浅,傅大人应该喜欢环儿,只是看不出易环的态度。

“环儿,你病了吗?”

易环微微诧异,没想到连笙一眼就看出来了,还出言关心自己。她冲连笙笑笑,“嫂嫂别担心,我没事,老毛病了,天气渐凉,熬过了冬天便好了。”

易千城听见她们的对话,皱眉回眸:“环儿的病又发了?”

连笙不清楚,他可是知道,自己妹妹在冬天虽然会很不好过,但是也不至于在十月末就这般模样。易环生病,很可能是由于情绪波动太大,她心脏不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易环渐渐长大以后,已经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次竟然病发了!她好好地待在城主府,怎么会病发?

易千城的目光落在傅承昱身上,傅承昱垂着头,看不见情绪,整个人从骨子里散发着低落的情绪,手中的伞却是撑得稳稳的。

易千城道,“先回府吧。”

一行人回了府,易千城吩咐人去给易环请大夫,随即语气不好地对傅承昱道:“你跟我来。”

傅仪先生忙道:“将军,发生什么事了吗?”

易千城脚步一顿,纵然自己心里不信任、不满傅承昱,但是傅仪先生劳苦功高,无论如何也不能忘恩负义,对他有任何不敬。他与傅承昱之间相互看不对眼,傅仪成了在其中平衡的桥梁,傅仪在一日,易千城与傅承昱便不会翻脸。

易千城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先生也来吧。”环儿的事以后再说,看傅承昱的脸色,也不比易环好看多少,这让易千城心里好过些。反正很快就要攻打封幕了,到时候想暗暗地折腾傅承昱,有的是法子。

傅仪与傅承昱跟着易千城进了书房,商议攻打封幕的事。连笙陪着易环,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连笙不由得担忧。易环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不希望易环出事。

易环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她偏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嫂嫂,你和哥哥怎么样了?”

连笙咬咬唇,易千城死皮赖脸跟着自己坐了几天马车,怎么也没法怄气怄得太久。但她也很难变回之前甜言蜜语的连笙了,他们二人如今的气氛透着一股子诡异,但这事却不好同易环说,她身体不好,不能再操心这个了。

“还好,环儿别担心。”连笙想了想,对柳嬷嬷道,“嬷嬷,我记得大哥以前送了我一块暖玉,放在哪里了?你帮我拿来。”

柳嬷嬷“哎”了一声,将暖玉从一个首饰盒子中小心取出来。这块玉是大公子送给姑娘的生辰礼物,她一直很宝贝。

连笙接过来,递给易环:“环儿,这个你拿着,虽没什么大作用,但触手生暖,总能好过些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嫂嫂,您自己拿着吧。”

连笙佯装嗔怪道,“我拿着又没什么作用,不如给你呢。况且我还没有给过你见面礼,这个便当做我给你的见面礼吧。”

易环没有再推辞,柔声道了谢。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给易环把了脉,又叮嘱了一番话。归结起来,就是让易环好好控制情绪。易环点点头,轻声道明白了。

两人分别以后,柳嬷嬷忙着整理连笙的行礼,连笙赶紧阻止她,“嬷嬷舟车劳顿,去好好休息吧,这里交给惜玉和绿儿就行了。”

惜玉和绿儿连连点头,柳嬷嬷一笑,眼角抿出细纹,“老奴省得,但是老奴有些话要给姑娘说,希望姑娘不嫌老奴唠叨。”

连笙扶她坐下,让惜玉和绿儿先出去。随后道,“嬷嬷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姑娘,在颍东的时候老奴就想开口了,当时见你担忧大公子,将军又出征在外,一直没有提。但是如今来了沙棘,这个问题老奴不得不提,您已经嫁给了将军,是这座城的夫人,您现在才十六岁,今后要和将军过一辈子的。姑娘嫁给将军近两个月了,却一直没有圆房,且不说城主府的下人如何看您,您和将军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连笙没想到柳嬷嬷会和自己说这个问题,她不是不清楚柳嬷嬷说的一切,但是一来易千城和自己之间隔着五年前的沙棘之仇,二来又多了如今颍东易主一事,两人之间的隔阂一时难解。

哪怕不说这些,自己在情感上也一时很难接受与他做夫妻之事。更何况易千城明明白白地说了不会碰自己,她总不可能去求他来房里睡吧?

“我知道的,嬷嬷别担心。您也知道目前的情况,将军不喜我,这事不能强求,随缘吧。”

柳嬷嬷叹息一声,这事确实强求不得。柳嬷嬷心中疑惑,将军看着不像是不喜姑娘的样子啊?而且姑娘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睡在将军身边,他竟然能坐怀不乱,难道……将军是身子有什么毛病?

柳嬷嬷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越想越有可能,但是她不能把这个猜测告诉姑娘。柳嬷嬷暗自下决心,改天她吩咐厨房做点药膳给将军补补,要是将军是正常的,不可能一点变化也没有。要真的不正常……那到时候再做打算吧。

连笙劝走了柳嬷嬷,两个婢女进来将房间整理好。

过了一会儿,有丫头来请连笙去正厅用晚膳。连笙纳罕,以前可没有这种情况,易千城向来放任自己自生自灭的。想来是因为易环回来了,易千城不欲让她担忧,才特意营造出和美一家人的假象。

连笙换了套衣服,带着婢女去了正厅,易千城和易环都在,除此之外,傅承昱和傅仪先生竟然也在。

唯一一个空的位子在易千城身边,连笙心中郁闷,面色不改地坐了下去,易环冲她笑笑,连笙放松了些,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傅承昱也一声没坑。

一群人中心情最好的就是傅仪先生,喜意都写在脸上了,连笙觉得莫名,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想到之前易千城向自己提过很快要出发攻打封幕,心里又有点底,想来这更像是在饯别。

易千城脸上看不出情绪,傅承昱倒是看得出怏怏不乐,好不容易吃完饭,终于听到易千城开口:“此次劳烦军师了,我会派宋元送军师过去,一路保重。”

傅仪连忙起身抱拳,道:“将军言重了,这是傅仪的本分。您放心,我和承昱一定全力助您成大业。”

傅承昱闻言,脸上露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讽,但也没有出声反驳。他的目光落在易环身上,易环抬眸见了,又垂下眸子。

连笙看不懂这哑谜,等傅承昱和傅仪先生离开以后就起身回房。

夜色还未全黑,墨蓝的天空像一副笔墨渲染后的画卷,十月的天空气凉爽,连笙深吸一口气,昏昏涨涨的头脑总算清醒了几分。

月光拉长了身后人的影子,斜斜映射在她脚边,连笙猛然回头,看见了易千城。

“……”他跟着自己做什么?

对上连笙疑惑的眼神,易千城呼吸顿了顿,沉默不言。连笙越发觉得奇怪,问他,“夫君,这么晚了,你不回房休息吗?”

易千城:“……”叫他怎么说他要和她睡啊……易千城的心里在狂骂,面上依旧维持着高冷之色。

“自然是回我的房。”他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

“你的房间在那边。”连笙疑惑,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易千城觉得自己的脸没地儿搁,脸上隐隐作痛。但是这个时候不能让步,很快他就要出征了,封幕打下来不容易,少则几月,多则一两年,他又不能带着连笙去,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成婚近两月,他们还没圆房。易千城想到两个月前自己讽刺地对连笙说:“你算什么玩意儿,给我暖床都不配。”就想回去把自己掐死!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现在他总不可能打自己的脸说:我后悔了,我反悔了。

偏偏连笙无辜地看着他,还告诉他走错方向了。

易千城语调不变,道:“那不是我原本的房间,我伤养好了,自然要回去。”

“……”您这伤好奇妙,想复发就复发,想好随时都可以好。连笙心里冷笑,猜出了几分易大将军的心思。她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易千城出征前不会还不放心颍东,担心颍东会出岔子,所以才想和她把面子功夫做好点?

她不太想伺候这个自大傲慢的男人,语调清晰地告诉他,“夫君,现在那是我的房间。”

易千城上前几步,低头注视这她。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道,“我不想环儿担心,她身体不好。”

热热的气息喷在耳边,连笙不由得退后一步,他的身影完完全全把自己笼罩,连笙觉得很有压迫感。这个说辞……是呀,还有易环。环儿身体越来越差,情绪不能太激动,受不得刺激,她是个懂事善良的好姑娘,一心只盼着家庭和睦。

连笙想起了一脸担忧的柳嬷嬷,她年纪也大了,却还在事事为自己操心。柳嬷嬷跟着自己远赴千里,担心她以后不受宠爱,会无依无靠。

倘若易千城回来,能让柳嬷嬷和易环放下心,那也挺划算。她与易千城各取所需,需要做的只是配合着他演一出夫妻恩爱的戏。

连笙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易千城今后搬回来住。

易千城不可抑制地弯了弯唇角,嗓音微哑,“嗯,那我们回去吧。”

连笙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心想,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了不发生什么乱子,还是约法三章比较好。

易千城心中狂喜,他美滋滋地想,睡在同一张床上,发生点什么只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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