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监工手中长鞭“抖”出,在空中抽了一个响亮的鞭花,打在一位役夫身上,瞬间留下一道血印:“老东西,还不快点挖,没吃饭啊你!”
看起来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头,按理说四十多岁虽然已经过了壮年,但距离老年也还有很大距离,不过此时这汉子却已经气血衰败,不堪入目。
“大老爷,小老儿一日只吃半个窝窝头,一碗稀饭,四肢发软浑身无力,哪里挖得动啊!”役夫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脸上满是哀求:“还请大人发发慈悲,再给小老儿一些吃的吧。”
“吃的?美得你,不干活还想有吃的?你吃一顿鞭子吧!”监工长鞭舞动甩起噼里啪啦响,抽打的老汉满地翻滚。
“等等,你且住手。”张百仁在一边看的眉头皱起。
“大人。”监工转过身。
“怎么回事?”张百仁眉头皱起。
“大人,这老小子不好好干活,偷奸耍滑,赏他一顿鞭子就老实了,都是一群贱胚子,不打不干活。”监工骂骂咧咧道。
“本官是瞎子不成?”张百仁拿起剑鞘给了那监工一个耳光,打的监工眼冒金星找不到东南西北。
不去理会监工,张百仁看向地上老者:“一天半个窝窝头,一碗粥?怎么回事?”
那老汉也是个激灵人物,咕噜一下翻身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人,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群苦命人吧,每日干这么重的活,却只吃半个窝窝头,喝一碗粥!已经累死五六百人了!”
“有这种事?”张百仁面色一变。
此时监工清醒过来,闻言霎时间变了颜色:“大人,都是一群卑贱之人满口胡诌,你可莫要听信!”
“嗯?”张百仁眼中冷光流转,瞧得那监工心中一突:“再给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张百仁手中剑鞘扎入地上,那监工心脏一阵抽搐,仿佛这一剑扎在了自己的心头。
“大人,这种事情你可别怪下官,下官只是负责督促这些匹夫干活,他们的吃食可不归下官管,这事情你要找专门负责伙食的官员才是。”
那监工此时脸上满是委屈,承受不住张百仁的压力,倒豆子一般道:“不管这些人吃什么,吃多少,我们每日里的活计都是有规定的,赶不上工期,无法顺利完工,我们这群底层小吏可是要掉脑袋的,我们只负责催工,不负责伙食。”
张百仁闻言看了监工一眼,没有理会监工的话:“起来吧!去一边休息一会。”
说着话张百仁走到一边坐下,一眼入目全是这种情况,张百仁还能说什么?
运河开挖才几个月,居然出了几百条人命,而且随着众人体质的下降,这种数量将会暴增,越到后面越严重。
“大人,粮草之事也是由淮北等地提供的,看来这些氏族不老实啊!”左丘无忌道。
“水深的很。”张百仁揉了揉眉头,过了一会才缓缓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到正午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就坐在工地上等着,到了正午之时却见火头兵端着大盆、蒸笼走到工地上,口中高呼:“来来来,吃饭了!”
一群饿极的役夫纷纷扔下手中工具窜了过去,却惹来一阵抽打,然后半个窝窝头,一碗黑乎乎的粥,也不知道是加了草根还是树皮。
张百仁眉头紧皱:“就吃这个?”
看着碗里的米粥,如果说那黑乎乎的汤水算粥的话,还有半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窝窝头。
“大人,这就是一日的口粮,您给评评理,我们天天干这种体力活,就吃这么点东西,早晚要被累死。”老汉一口一口的喝着碗中的米汤,啃着窝窝头,不敢浪费一丝。甚至于有渣滓掉在地上,老汉连带着土都给一起吃了。
“去将火长叫来!”张百仁看着监工,这监工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一日两个窝窝头,好在还有自带的口粮,看来监工的日子也不咋地啊。
那监工闻言收起窝窝头,红肿着脸蛋向远处跑去。
“巡河督尉?”后勤粮草大营之中,一个汉子啃着白馒头,身前摆放一斤猪头肉,喝着小酒,瞧着闯入大帐的监工,眉头皱了起来。